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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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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药眼神陡然一变,他五指因为心绪过分激烈,用力至痉挛,才能再次握紧煎神寿的剑柄,方才刹那动摇的心绪被这句话再次冻成坚冰。

昆雪神情平静,紧盯着白药,淡淡道:“这就对了。白药,愤怒吧,用尽你的生平所学,我要在他的注视下亲手杀了你,让他看看谁才是那个能救他的人。至于苍枢”

“等他这次神思彻底混乱,我会陪在他身边,直到他再次睁开眼,看见的人是我,就像三千年前你从车辙下救起他。到那时,苍枢便只听我的话,届时天地才能以最初的方式合起。”

昆雪忽而失笑,“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平生最恨苍枢这种眼高于顶的蠢货,你以为我爱他?我忍受这么多年天族虚伪的奉承,只是想向天道证明我才是那个人。神族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你看,我不杀他们,只是杀鸡儆猴稍加威胁,没有人敢反我。白药,你今天若不袭上天宫,神族平静的假面还能再遮盖一千年,你信是不信?”

白药默然不语。

昆雪甩开剑鞘,二指顺着剑身缓缓移动,冰蓝真气顺流而下,与此同时,与此刻人界同样的混沌雾气从他身上探出来。

雾气蔓延如飞烟,玉銮殿内嗅闻到这股气息的众仙们皆神志不清地扼紧自己的脖颈,咯咯作响。

昆雪的攻势不分敌我,扶桑掩着鼻端,身前清光挡在自己与女夷周围。他本是东华清光,真混沌之气尚且无惧,这等假货至多令他呛鼻。

白药擡头看向众人,昆雪却视若无睹,古怪顿了顿,“若非要有个理由,我平生至今,从未称心过,充其量只是...也想体会一次有人至死不渝待我之心吧,是不是苍枢无关紧要,可偏偏他就有这颗心。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天道如此偏爱于我”白药低声道,额角青筋突突作响:“...那有件事你还没说完吧?”

“偏爱”二字太过刺耳,在这场口舌之争中彻底占据上风的昆雪神情一沉,“还有什么?”

白药紧紧握住煎神寿,身上神光宛如心脏跳动般明灭闪烁,剑感主人心绪,剑啸声传千里!

白药森森道:“其实我早就奇怪了,你为何会封妖界一株榕树为上神,苍干又为何会将我交给他抚养,而后又语焉不详,从不与我解释他与我师父如何相识。可在我的记忆里,榕伯只有一张面孔,那就是笑吟吟地站在远处望着我。向来与我亲近的只有木香婆婆。后来师父的尸身被人控制,被我亲手洞穿,种种行为,无不是泄愤。可你忘了,他是妖,死后定然要化作元身,我亲手埋葬师父时惊异地发觉他的尸身竟与常人无异,此事萦绕我心头许久。”

“昆雪,今日我得多谢你与我说这么多,你心有不平,纵然这不平与我无关,你如此愤恨,倒是让我想起一桩旧事。当年那青衣人将我送至妖界门前,我虽然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可我却见过无数次那身青袍,它在我师父身上,也在前世的榕伯身上,那个人没有离开,而我却不明所以,只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榕伯这个人。苍干定然早有察觉,只是无法对我说出口。你说你被鬼渊磋磨,岂知妖族也非易与,昆雪,你恨我只是因你心有不忿。苍干与我初见那日就提过天地隔着万丈遥遥相望,天地本应无情。天地若有情,天也生恨!”

他在瞬息之间疾奔向昆雪,昆雪悍然飞身一剑下斩,与白药相击,可下一刻,他却扑了个空!

移形换影!

昆雪骤然回头,白药踏上天帝玉座,而煎神寿锋锐无比的剑刃,正被他一剑插进山川夜月图中那名男子身上!

白药几乎被激红了眼,怒声荡漾在玉銮殿内:“我知道你是谁,出来!”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那人天青色身影飘扬而出。而他只轻轻伸出手按在白药肩上,白药便如同被十万大山一齐砸在肩头。

白药脚下玉座随之崩碎,白药膝下一晃,再次站了起来。他是一株不服输的藤蔓,那青衣人便是千万重山峦。

白药转腕一剑横劈,青衣人退了两步,无可奈何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药眼珠一颤,“你当年为我取名白药,却为昆雪取名师昼,是想要他继承你这缩头藏尾的本事么,师父?”

“小药儿,为师本名苍昼,苍呢,是天的意思。昼呢,是光的意思。我本无情无欲照耀万物,承载着你们口中所说的天道。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些岁月就变成了可怕的惩罚,我日夜数着大荒内的花草树木,听着我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风里。”他和颜悦色拢着袖,面容时而是凌云道人那张脸,时而是长风道主那张脸,切换交错。

扶桑侧耳听着这熟悉声音,淡淡道:“原来长风是你的化身。如此说来,我的眼病是你动的手罢。”

苍昼遥遥一拱手,“对不住,我这就为你拂去。”

苍昼言出法随,东王公锐利的眼明亮如昔,他是如此温和,白药与扶桑对视一眼,心沉了下去。

“咦?”苍昼看了一眼昆雪,“你没告诉他们么?”

昆雪冷着脸,不答声。苍昼失笑摇头,“心胸还是这样窄啊。”

他侧首看着白药的神情堪称慈爱,“小药儿,人界已尽数被混沌,哦不,该称混浊之气,人界被混浊之气淹没了。”

一股寒意自白药背后升起,他难以置信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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