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懵（1/2）

发懵

玉瞳的意识逐渐消散，耳畔巨大的爆炸声音顷刻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恍惚间，她看到另一个自己，身处于战火纷飞之中。

四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处处是鲜血残垣，哀嚎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十二祖巫之首帝江背起一座巨大的山峰，向背对着他与另一个祖巫烛九阴酣战的父皇砸去。

妖帅伏羲奋力抓住帝江，大呼：“陛下小心！”然后拉着帝江自爆而去，眨眼间灰飞烟灭。

见此，父皇几乎目眦俱裂，也存了和巫族同归于尽的心思，与叔父对视一眼，二人生出燃着火焰的巨大双翼，将围在她身旁的巫族赶走。

母后与姨母用尽最后的法力把她送出战场。

姐姐们焦急的对她大喊：“快走！离开这里！”

他们说，让她快回昆仑山，回到圣人的庇护之中，珍重自己，有她在，妖族便有希望。

声声震耳，字字啼血！

她站在天空向下看，狼烟四起，血雨腥风！

两族仿佛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傀儡，杀红了眼！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乃至战场之上的所有巫族、妖族之后的结局。

她知道，大约自己这一走，便与父母再无相见之日。

消亡，本是生命中最可怕的一件事，比之更怕的是，生离死别。

她没有告诉父母的是，方才自己在伏羲和帝江自爆之时受到波及，又被祖巫玄冥耳朵上垂下的两条青蛇撕咬到了元神，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青蛇的毒液正在一寸一寸的腐蚀着自己的元神。

自己很快就会像伏羲一样灰飞烟灭，永远消失。

可在父母心中，她会回到昆仑，在圣人的庇护之下做承载着妖族希望的种子。

因此，比起告诉父母真相，倒还不如让他们认为自己依旧会在昆仑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转身离开。

元神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她伏在一朵白云上，感受着自己的四肢、五感都在渐渐消失。

趁着自己还有一些意识在，她对伏在身下的白云调侃道：“你是云，云霄姐姐也是一朵云，你们既然是一家人，肯定是认识的，能不能在我死后，将我的肉身送到昆仑山云霄姐姐的手里？”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忍不住咧了咧嘴。

她的意识越来越浑浊，才发现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内心将会无比的平静。

知觉和思想彻底消失之际，她仿佛看到了一袭流淌的纹路和阵法的雪白衣角在眼前滑过，那静如止水的内心终于有了起伏。

……

再醒来，眼前是一片素白帷幔，如云如烟。

自己居然梦到了当年身死道消时候的场景？

玉瞳恍惚一会，发现自己在碧游宫紫芝崖后所居之地。

但自己是在八景宫失去意识的，倘若需要静室修养，也应是回昆仑山的碧游宫，而昆仑山碧游宫的紫芝崖早就被圣人搬到了蓬莱了呀？

轻柔的帷幔飘在她眼前，视线一片朦胧，透过帷幔，她模糊地看到房间另一侧的石几有一人盘膝坐在蒲团上修炼，双目紧闭，指尖掐着莲花决，露出一半侧颜。

满头乌发被一根青色发带松松束起，又有一些落在衣褶蜿蜒处，雪色道袍上隐隐有流光闪烁，他向来以自己截教弟子的身份为荣，连衣服也要镌刻上截教的阵纹。

墙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他在光线灰暗之处，面容忽明忽暗，逆着夜明珠的光，显得下颔轮廓过于锋利，与素日的性格大相径庭。

看到这一幕，一丝微不可察的怪异从脑海中闪过，但不知怪异感从何而来。

她想一会，忽然发觉，自己其实很少见他沉溺修炼中的样子。

大多时候他们都在一起修炼，每次当她从修炼或者是休憩中睁开眼后，只会看到他陪在自己身边，眸中噙着笑意，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道：“小公主，醒了？”

回忆到这里，玉瞳捂住脸，在云榻上打了个滚，再一看去，人还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她本以为，多年不见，自己再见到他，当是满怀期待却又忐忑不已，生疏而近乡情怯。

可没有想到，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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