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1/2）

菩提

浮光涌动，落入少女水意潋滟的澄澈眼睛中。

她虽幻化成了观音的模样，但一个人从心底最深处中传达情绪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更何况，天真烂漫的小公主还没有学会骗人，她在佛祖的眼中，如同一张铅尘不染的白纸。

铅尘不染的白纸是掩盖不住眼神中畏惧的。

他可以容忍她以自己最炙热的情感爱他、恨他、憎他、怨他，却接受不了由心而发的疏远的畏惧！

佛祖唇角微不可见的扯动，神情淡漠若昆仑山顶不化的积雪：“观音，何故不上前来？”

玉瞳实在不安，精致的眉毛拧得紧紧的，许是上次灵山一战她对佛祖的怒火冲昏了头脑，而此时在竭力使自己平心静气的情况下，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和曾经的他判若两人的佛祖。

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而露出端倪，只要她稍稍擡眼，目光触及到佛祖的面容，她浑身便忍不住发颤！

良久，她擡起重逾千斤的步伐，向佛祖的金莲宝座一步一步的走去。

视线微垂，入眼是佛祖迤逦雍容深赭色的的檀衣，檀衣之外是金红相间，华贵奢靡的袈裟，这样浓烈的颜色，原是与他最不相衬的！

她听到自己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这是佛祖，不是她的多宝哥哥，多宝哥哥便是被眼前这个人所取代。

他被欲望腐蚀，他被权力消弭，他永远不会出现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便仿佛处在三十三重天外的无尽罡风之中，被淬神碎首，痛的麻木。

她忽然后知后觉，不是麻木，而是修行大进的她对于这种痛意已经感知不到了！

再擡眼，是佛祖清晰而流畅的下颔和修长白皙的脖颈，脖颈中有一处明显的凹凸。

曾经他每次看自己，那处凹凸总会上下滑动。

彼时她很是不解，又觉得有趣得很，总会当成玩具一般用手抚摸，然后见其滑动的越发快便会心满意足的笑。

可是多宝哥哥不让她那样，说他见到她会如此，是因为每次看到她都会很紧张。

她更不能理解，既然如此相熟，为何会紧张？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紧张是在意一个人的表现！

她不在擡眸，只盯着那处凸起。

它平静，安谧，若一潭死水！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一点佛光落入她怀中的断臂上。

断臂被佛光所包围，从怀中飘起，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上。

玉瞳神情一凛，她并不知道素日来佛祖和慈航这对曾经师兄弟是如何相处的，但绝不会是如此。

她仍不愿意看他那和多宝哥哥一模一样的面容，只垂着眼，嘲讽一笑：“世尊这是何意？”

佛祖并不回答，反而擡起掌，口中念念有词。

玉瞳站在他身前，不过咫尺，对于他口中诵念的经文很是熟悉，是她在慈航和金蝉子那里听过的《紧箍咒》！

她顿时错愕，眸光闪动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饶是她可以将多宝哥哥和佛祖看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还是为他此时的行为感到震惊而难以置信。

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亲人，是亲密无间的爱人，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知己。

而现在，他对她念起来《紧箍咒》！

她对与孙悟空被金蝉子念起紧箍咒时的痛苦历历在目。

道理都懂，但看到他那张和多宝哥哥一模一样的面容时，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委屈。

佛祖越坏，她便越发怀念多宝哥哥的好。

片刻，佛祖睁开眼睛。

“这金箍是假的！”

“啊？”玉瞳满脑子还沉溺在复杂的思绪，听到如此的断定，回答有些结巴。

随即反应回来，高高举起了手：“是真的！”

她将满腹情情爱爱迅速抛到脑后，尝试去摘那箍儿，给对方展示怎么也摘不下来的反应。

佛祖清冷的眸中带了几分笑意：“既然是真的，那本座念《紧箍咒》时，你为何没有任何痛意？”

玉瞳擡擡下颔，回答的理直气壮：“自然是因为我比孙悟空的修为高深的多，这东西自然对我没有什么反应！”

庄严的佛祖险些被气笑，痛的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左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他的右手轻轻扣住玉瞳的手腕，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随手摘去了那个箍儿。

凌厉的长眉微微挑起，有些青年意气拿着箍儿在她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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