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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如此反复地说着这样的话,一次又一次支撑着时遇,直至如今。
十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了。
让时遇略感庆幸的是,除了最初两年,后面的找人行动皆是暗中进行,偌大江湖,知道这些事的人少之又少,否则,即便姚钦就是桑惊秋,或许早就躲藏起来,哪能这样巧地被于子忧发现?
时遇思及此,脑中转了几转,生出一个念头来。
夏日天气变化莫测,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是乌云密布,伴随轰轰雷鸣,仿若暴雨将至。
桑惊秋坐在马上,朝那朵乌云看了片刻,一拍马脑袋,道:“快要下雨了,我们先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马儿蹭了蹭他的掌心,桑惊秋跳下来,单手负后,另一只手拽着缰绳,走进路旁茶肆。
天气炎热,午后时间段人迹罕至,茶肆生意冷清,小二躲在炉子后烧水,听见动静,转身,见来客,就要过来招呼。
桑惊秋摆手示意不用,自己到桌上拎了茶壶,落座,倒茶。
这种地方的茶肆条件简陋,茶水也就是最简单不过的大麦茶,过两泡水之后便基本无味了,但十分解渴。
桑惊秋也是真的渴了,喝完一壶觉得不够,就想再拿一壶。
于是起身,打算交代一句,扭头,却没见到人,只有炉子里的火还在燃烧。
“哦。”桑惊秋捏眉心,“不知阁下找姚某有何贵干,如今我独自一人,不妨出来一见。”
无人应答。
桑惊秋站在桌旁,屈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忽然擡手一扫,茶杯裹挟着强大的内劲,飞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几乎同时,一个身影从中跃出,在空中两个旋身,落在茶肆中间。
桑惊秋定睛瞧着对方,不认识。
但对方显然认识他,道:“我们少爷派小的前来,请姚大侠进府里做客。”
桑惊秋:“贵少爷是何人?”
对方:“我们少爷姓秦。”
桑惊秋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对方拱手:“请姚大侠赏个脸,请。”
桑惊秋端过茶壶,仰头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道:“带路罢。”
离开茶肆后,对方解释说他们少爷一直在找桑惊秋,知道他要路过此处,早早安排了茶肆、客栈和许多人手,下令务必要请人回去。
桑惊秋觉得无奈。
半年多前,他前往京城见朋友,夜宿郊外时发现几名江湖人带着一个巨大麻袋,边赶路边时不时踹那个麻袋一脚,麻袋动来动去,里头显然有人。
他悄悄尾随,听到他们商量用麻袋里的人做筹码,准备勒索一笔巨款,完事后将人杀了以绝后患,云云。
桑惊秋生平最为厌恶的便是此种以武压人欺凌弱小的行径,探明状况后就出手救了对方,另外暗中传出消息,把此事透露给了鱼莲山在当地的分部。
作为南方第一大门派,鱼莲山没太多规矩,你武功好坏,都不影响什么,但鱼莲山也有一个最大的规矩,或者说是底线——绝不允许以武犯禁,欺凌普通百姓。
多年来,这条规矩从被人嗤之以鼻的笑柄,一步步变成准则——不管江湖人内心如何作想,一个在几年之间兼并四平帮、司命楼和天门山的门派,更加上帮主时遇说一不二的冷酷性格和绝佳实力,无人敢小觑。
江湖,说复杂是很复杂,派系争斗、门户矛盾,方方面面,不一而足;
可说简单,也很简单,那就是实力第一。
且南方武林在鱼莲山的因势利导之下,近年来渐渐归于和平,不少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江湖人反而因此有了用武之地,对鱼莲山的抵触也就越来越小,如今大有唯鱼莲山马首是瞻的趋势。
桑惊秋将消息传给鱼莲山,正是看中这一点。
之后就没再管,可那位被他救下的秦少爷对他感激涕零,非要与他做朋友,秦家一家人更是以动辄“恩人”相称,言行之热情,让桑惊秋很是哭笑不得,在秦家住了两天后就跑了。
虽然有些过于活泼,但秦少爷总体很有分寸,为人也有礼貌,今天这般的邀请方式显然不太符合其为人。
这也是桑惊秋答应过去的原因,他担心秦家出事。
岂料到了秦家,秦家大少爷秦从云欢天喜地的过来,搓着手笑嘻嘻道:“果然来了啊,太好了,嘿嘿。”
桑惊秋打量着他,貌似没什么问题。
秦从云:“姚兄,你可真不讲义气,走了不跟我说一声,请你你也不来,这是没把我当朋友是罢?”
桑惊秋:“……”
不过秦家无事,他倒是也放心了。
秦从云拉着他往后院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一定高兴!”
桑惊秋:“??”不用了罢,他来此,并非为了结交朋友。
可秦从云拽着他不放:“要不是此人替我出主意,我还骗不到姚兄过来呢,嘿嘿。”
桑惊秋一愣。
“他和姚兄一样,武功可厉害了!”秦从云得意洋洋,“对了,不知姚兄认不认识,他姓时,是南部第一大门派鱼莲山的人……”
桑惊秋蓦然停下,挣脱秦从云的手:“今日有事在身……”
秦从云着急:“别啊,来都来了,你们一定合得来……啊时兄,这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