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枫县,山神娶亲(五)(1/2)
安枫县,山神娶亲(五)
“姑娘,该沐浴……”
小丫头端着木托子入内,却被眼前一幕惊得喉咙哽了下,霎时将后半截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姑娘,这、这都是您一人吃的?”
白秋慢条斯理端起茶水漱口,“是啊。”
“那您的食欲……”扫过那满满一桌的光盘子,又盯向坐在桌前的少女,小丫头良久才合上嘴,“可真是好。”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肆无忌惮胡吃海塞的姑娘。
琉香阁从不缺吃穿,可但凡入了琉香阁,姑娘们为维持容貌身姿,都会自觉自律,一日两顿,顿顿是束着腰紧着肚子吃,就怕不甚吃多了。
花妈妈知道这些事,也从不随意给姑娘们加餐加量,每桌都是配得刚刚好。只是今日例外,这位姑娘是新来的,才会特意嘱咐厨房多送些好吃的。
竟没想到……这也是刚刚好。
小丫头偷偷去打量。
却见这位姑娘虽食量大得吓人,可身姿苗条,纤瘦有致,好似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就算是在琉香阁里,也算得是数一数二的好身段。
“姑娘您每日都吃这么多吗?”若以这食量,还能维持那般好的身段,这姑娘也太厉害了。
不料白秋却是摇头,“不是,相反,本尊大多时候都是不吃的。”
别看她来世俗界这般大吃大喝,可过去百年在洞内,她可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的。
一来她已辟谷,不需要这些。
二来辟谷之人食五谷反而不利修行,需得打坐吐纳,将这些俗物化作浊气,再从体内逼出。简单来说,就是她今日食了这一顿,夜里便要多打坐半个时辰。
若非修为停滞不前,否则向来视修行为第一的白秋,纵然再贪恋这口腹之欲,也绝不会如此恣意的。
说起修为,白秋暗暗又叹了口气。
身旁小丫头却全然误解了她这话的意思,放下木托子,小脸上顿时写满了怜惜。
原来是这样。
本还不能理解,好端端一姑娘,衣着华丽看起来也不缺钱,怎地自愿来此处。而今再听,才知这姑娘此前过得也是缺衣短食的日子,眼下这番装扮恐怕是为了入琉香阁,千方百计才弄到的。
“姑娘莫担心,琉香阁虽不是什么好去处,可至少能让您吃饱穿暖。”
小丫头柔声安抚,“姑娘姿色绝艳,他日定能像玉茗姑娘那般熬出好日子来。”
白秋正翻看端来的新衣裳,不见红色的,蹙起眉,几番犹豫,最后才勉强选了件乳黄色的。
她擡眸,“玉茗是何人?”
“玉茗是我们琉香阁的头牌呀。”小丫头关好门窗,领着少女往屏风后走,“姑娘,石榴先伺候您沐浴更衣。”
三人宽的浴桶里,清润盈出阵阵香的乳汤添至半腰,于缭绕缠绵的雾气中再撒下半捧花瓣,坠入两滴特制的玫瑰清露,这便是琉香阁姑娘维持体香的秘诀。
石榴应主子要求,摘下那两粒银铃后,转而系在少女的腕间,这才伺候人入浴桶。拿起水瓢,舀了半瓢的汤,自她滑嫩白皙的肩头缓缓淋下。
小丫头一面暗暗感叹自家姑娘是冰肌玉骨,一面继续适才的话题,“玉茗姑娘可是咱们琉香阁名声在外的大美人,非但能识文断字,还弹得一手好琴,这城里不知有多少男子对她倾慕有加,她又不知惹了阁内多少姑娘艳羡。”
“不过,要说姑娘们最羡慕的,还是她在这风尘之地觅得了一良人。那位葵公子虽话少,冷冷冰冰的,细看还有几分阴沉,但对玉茗姑娘那是捧在手心得好,不辞辛劳从外地赶来,又肯为玉茗姑娘一掷千金。”
“如今玉茗姑娘早已是自由之身,只不过听闻那葵公子还有要事未了,这才暂时先让她留在琉香阁。每日弹弹琴听听曲,不必迎客,还能随时外出走走,这样的日子谁不羡慕?”
石榴高兴地回过神。
“不过石榴觉得,姑娘您倒是不必羡慕她,看花妈妈对您的态度,俨然是要将您教养成第二个玉茗姑娘,日后若能……”
话说一半,忽见主子的头隐隐在往下低,石榴转过去看,才发觉人竟已是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
玉茗的事迹可是阁内姑娘最爱听的,可主子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
石榴想了想,忽地恍然。
主子平日里定是风餐露宿的,精神不佳,哪还有兴趣听故事。想及此,石榴又是一脸怜惜,轻唤了唤。
“主子,莫要睡了,待您沐浴完,花妈妈就要过来了。”
白秋这才朦胧睁开眼,含糊应下。
沐浴完,石榴又帮着梳妆,前前后后围着她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完事。原本白秋以为这些都是要收钱的,哪知小丫头却一个劲儿说不用,还满口向她保证,待在此处非但不用自己花钱,还有钱挣。
少女便一下子沉默了。
提供吃穿住,还伺候她沐浴梳妆,不用花钱,反倒有钱挣?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是不通人情世故,对世俗界了解更少,可又不是傻!
吃饱喝足洗得白白净净的白秋,可算开始对眼下的一切起了疑心。
于是,花妈妈笑呵呵走进屋子里时,瞧见的便是少女盘腿坐在榻上,抱肘擡着下巴,一脸防备怀疑又颇有几分霸道的姿态,还瞪着屋内婢子。
“这是怎么了?惹她生气了?”
石榴茫然摇头,“梳完妆,姑娘就这样了,冷冰冰的,也不许石榴靠近。”
莫不是反悔了?花妈妈当即眼珠子一转溜,那可不行,没了玉茗,她花楼里已是元气大伤,好不容易找到个好苗子,岂能放走?
“诶哟,我们姑娘这是怎么了?”
花妈妈扭着腰本要走近,不料却突然得了白秋一记怒视,冷不丁吓得定在原地,心头一怵,当真不敢再靠近了。
“说吧,你们究竟是何企图?”
“企图?我们哪有什么企图。”隔了些距离在桌前坐下,花妈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身为过来人,我知做这决定实属不易,可我们这些女子,孤苦无依的,想在这世道活下来,总归要对自己狠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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