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州,公子与狐玉(十四)(1/2)
落州,公子与狐玉(十四)
小将士名为渚宇,海边洲渚的渚,琼楼玉宇的宇,连名字都是家国太平、安居乐业之寓意。
红蔷亲自照料他小半月,才终于等到小将士睁那么一下眼,得了这么点根底。
凡人之躯果真是脆弱不堪,渚宇说完再次昏睡过去,直到彻底醒来,前后竟又花了半月余。
青年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倚靠床栏,像只稀里糊涂被人抱回家的大灰狗,睁着黑溜溜的眸子一遍又一遍好奇地环顾屋内,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红蔷身上。
以为他要说谢,红蔷正打算借机索取报答,不料青年却是盯着她直愣愣问:“姑娘是狐仙?”
红蔷大惊,急忙扭头看身后,略松口气,遂地又摸向头顶,一时满脸骇然。
狐貍尾巴没露出来,狐耳也藏得好好,怎么就被这凡人给看穿了?
这副娇憨模样落入渚宇眼里,青年情不自禁大笑,结果因幅度太大不甚扯开伤口,疼得他咬牙皱眉,却仍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我是看见了那个。”渚宇握拳抵在唇畔,轻咳了咳,才指着她身后说道。
红蔷回头,目光落在妆奁旁高高悬挂起的画像上。
画中女子不是外人,正是红蔷自己,生辰前两日她请妖界画师画的,虽远不及她本人美,但还算不错,便被她挂了起来。
没想到竟是被一幅画暴露真身,红蔷不悦,抱着手臂直白问:“为何是狐仙,不是狐妖?”
青年端得一本正经,“我们凡人皆说,仙会救人,妖能害人,姑娘救了我,自然是狐仙。”
“那你们凡人真是愚蠢。”红蔷面露不屑,“仙未必救人,妖也未必害人,姑奶奶就是狐妖。”
闻这话,青年非但未因她的辱骂而生气,反是一脸受教的神色,又朝红蔷抱拳言谢。
“我救了你,光一句口头的谢谢怎么够?”
“姑娘说得是。”青年忙不叠点头。
他摸了圈怀里,面色黯然,遂地又看向不远处堆在角落里的染血盔甲,难为情地挠头,“只是我此次出战什么也没带,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报答?渚宇愿为奴为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带了。”红蔷驳道,掏出一支银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东西虽算不上贵重,但我勉强也能接受。”
这簪子既不算珍贵,也说不得精致,可它从盔甲里掉出时,尚沾着青年的血,残了他的余温,不知怎地,红蔷便就是看上了,若能当作是她的生辰礼,这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以。
红蔷如此想着,却不料,青年见了簪子竟是眸光一滞,眼底惊喜与歉疚交杂,看了红蔷片刻,伸出布满厚茧和伤痕的宽掌。
“姑娘,抱歉,这个我没法作为报答。”
“为何?”
“此物……”青年略显黝黑的脸上挂着笑,耳尖染开两抹艳红,“此物是我与未婚妻的定情信物,给不了旁人。”
红蔷愣怔住。
不知是他的回绝,还是那句“未婚妻”,亦或“旁人”二字,猛地刺痛红蔷的耳,姑娘蹙起眉,捏紧了手心的簪子。
半晌后,她没好气地将簪子扔回青年的怀中,腾地站起。
“姑奶奶才不稀罕你的破簪子,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留在这当牛做马吧!”
说罢,气冲冲离开。
红蔷并非在说气话,救命之恩比天大,这凡人不识擡举,她自然是要叫他用别的法子报答回来。
于是渚宇的伤才痊愈些,没了性命之忧后,红蔷便开始指使人干活。今日替她摘灵果,明日是给她挖药草,早起得顾饭食,晚歇需忙着为她烧热水沐浴,纵然许多事都可用术法解决,她也绝不动一根手指。
奈何这渚宇也是个好性子的,又或是真心要报她恩情,非但不推辞不埋怨,反而整日好脸相待。
红蔷一拳打在棉花上,每每都会被他气得直跺脚。
直至那日,渚宇满脸高兴地抱着一盆藤条奔至她跟前。
“红蔷姑娘,你快看,这盆枯藤枝竟被我救活了!”
盯着那盆快被她忘却、如今已翠嫩盎然的牵心藤,红蔷愕然愣住。
“我见它虽枯萎但仍还有几分活气,便存有侥幸,日日为它浇水,搬出来晒日光,没想到它竟真的活过来了。”
青年丝毫没注意姑娘的异常,伸出手指,顾自感慨地轻轻抚摸着藤条。
“真好。”
似藏了许久的心事当面被人揭穿,而此人还浑然不知,红蔷又羞又恼,一把夺过牵心藤跑开,独留渚宇迷茫待在原地。
翌晨,天光熹微,红蔷才回到住处,扯着青年的衣领子将人拽醒,满不在意地将手里的玉坠扔过去。
“戴上。”
渚宇揉开惺忪睡眼,端详起玉坠。
他家境普通,不算清寒但也非大富大贵,见过的好东西不多,但也能瞧出这玉坠并非寻常物。
赤红的环形玉坠瘫在手心,光润细腻,宛若一滴鲜血,却是冰冰凉凉的,格外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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