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2/2）

接着，那侍从又在他的身上麻利地拍打了几下，果不其然，搜出了一条沾有药水的白色棉帕。

黑衣侍卫双膝发颤，再也无从狡辩，又或许是被冷思冰的威慑力给震住了，才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

他陡然跪下身子，哑着嗓子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是受人胁迫，不能怪小的啊……”

冷思冰眸光一沉，令人胆寒，“受何人所迫？”

“这……”黑衣侍卫顿了少许，眼中的黑瞳微颤。

他趁人不备，迅速从袖口中抖出了一枚药丸塞入嘴里。

刹那间，鲜血如泉水般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俯身倒下，瞪着眼，再也不动了。

冷思冰的侍从傻了眼，腿软了一瞬，在场的众人亦是不禁吓得大叫起来，仓皇失措，乱作一团。

冷思冰也垂下眼眸，不知是对此人的生命感到惋惜，还是对没问出来答案而感到失落。

温如月惊得像半截木头一样戳在地上，眼角划过一道泪光，她凝眸看向冷思冰，柔婉的声音自责道：“是不是我不把他揪出来，他就不会死……”

语罢，她眼中豆大的泪珠滴落而下，浸湿了衣襟。

这绝世容颜的女子，红着眸子落泪，让人看着多少有些心痛，只是冷思冰却看都未看上一眼。

冷思冰睁开眼，目光落在了那倒地的黑衣侍卫身上，冷眸一沉，宛若凛冬的霜雪。

“当然不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闻言，温如月眸色一黯，她眼前的这位白衣门主，满手血腥，杀人如麻，若是杀人偿命，恐怕他早该死一万次了。

他是温如月此生最痛恨的人，温如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她脑中不由得再次回忆起妹妹小瑶被杀时的场景，小瑶本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二人在这制度残酷的武学院里同甘共苦，相依相伴。

温如月还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她一起离开这里，浪迹天涯，然而小瑶却因伤势，在秋季考核中排在了后五名，最终被门主冷思冰残忍杀害，夺去了性命。

那日起，温如月便立誓，一定要让冷思冰血债血偿！

她额角的青筋跳动起来，仇恨的目光紧盯着冷思冰，攥起了双拳。

她眸色猩红，咬着牙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吗？”

冷思冰没有回话，转身径直走过了温如月的身侧，依旧是看都未看她一眼。他只是对侍从摆了摆手，叫人将尸体擡走，便离开了灶房。

鲁大娘清了清嗓子，大摇大摆地走到温如月的面前。她方才冤枉了人家，但此刻却也没有丝毫歉意，或许是因为这里弟子的身份太卑微了。

这些弟子们大多数都是被迫卖来的，都是些家境贫苦到揭不开锅的，或者根本就是孤儿，否则这武学院的制度如此残酷，稍微有一点银子的人家也不会愿意将子女们送到这里来习武。

鲁大娘扬声道：“好啦，既然凶手不是你，那还不赶紧去把碗洗了！还有，光收拾灶台，不擦地的吗？记得把灶房的地擦干净！”

温如月这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唇角，“哦……”

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拾起了扔在一旁的围裙，转身而去。

冷思冰回到房间后，他的侍从也很快回来了。

侍从走到他的身旁，恭敬行礼，“大人，今日险些抓错人，那温如月若是没能将凶手指出，恐怕是要遭受冤屈了。”

冷思冰淡声道：“凶手肯定不是温如月，那死者阿庄不会武功，若她是凶手，直接一剑杀了他便可。”

侍从不解，“大人知道她不是凶手？那今日还差点将她交去衙门，是何意？”

冷思冰一把抽出清风宝剑，横在眼前。剑芒闪出一道白光，映在他的脸上，令他的神色显得更为冷峻逼人。

他掏出巾帕，认真地擦拭起来，目光却忽而现出一丝温柔，与适才的他判若两人。

“应天府我们熟，将她交去应天府衙走上一番，也不会怎样。她无非就是个饵，抓了她，真凶为了将她的罪证坐实，才会露出马脚。我猜，真凶十有八九会趁着夜阑人静之时，将沾有迷药的棉帕藏去她的房间。”

侍从再次行礼，“大人英明。”

而后侍从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温如月倒是蛮聪明的，今日这案子破得无懈可击，大人不是一直都想培养个擅长断案的手下吗，若是有朝一日回了刑部，定能为您所用。”

闻言，冷思冰又变了脸，一声冷笑，“刑部？不可能的事！”

他仿佛是对“刑部”这二字有着浓烈的鄙夷之感，“还有，温如月聪明归聪明，但平日顽劣，态度不端，这种人定不会成为我的手下。”

此时，灶房中，温如月打了个喷嚏。之后她将“小聪明”收在衣襟深处，然后握住一旁的拖把开始拖地。

忽而她又一顿，瞥了一眼灶台上的那本《本草经》，眸色微凝，沉声道：“冷思冰，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