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2）
“他对我很好，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父爱全都补上。我也逐渐心软，很愧疚这些年来自己的不懂事，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
可是原本融洽的三口之家因为她的到来而渐生嫌隙，她多次在凌晨时听到隔壁主卧压低音量的争吵，每一次的原因都是她。
起初的时候她很忐忑，后半夜会失眠直到早上，林蔓华冷着脸摔门送儿子去上学，她尴尬坐在餐桌上，赵京唐疲惫扯出笑脸安慰她说没事，他们是因为弟弟的教育问题产生分歧，让她不要多想。
争吵和冷战的次数多了之后，赵京唐变得越来越沉默，不管是在妻子面前，还是女儿面前。
“半年之后，有一天他把我叫进书房，小心翼翼问我要不要去姑姑家。”
他这样内敛清高的性格，不擅长交际，又很重视家庭。因此他跟蒋媛这样强势的工作狂人格曾经互相吸引，但最终因为各自想要的生活不同而黯淡收场。
他很怕第二次失去他的婚姻，害怕失去他这个在接她回来前十年都其乐融融的家庭，因此他在极度的为难之下，最终做出了选择。
她垂着睫，眼尾的潮湿慢慢在平静到窒息的空气中蒸发。
“我理解他，但是，也只能做到理解。”
因为她是被他舍弃的那个人，她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
原生家庭是她心脏最深处的一根刺，她拔不出来，也消化不掉。
平常视若不见地藏起来，欺骗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每次发作起来还是痛得入骨。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暗，两人低眸静静坐着，许久，身旁的人低沉开口：“有些事情，能做到理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跟你弟的关系这么近，足以说明问题不在于你。其他不愉快的事情能放下就放下，放不下就算了。”
“人生苦短，与其苛求自己困在这一处，不如擡头往前看别的风景。”
她低声问：“你也是这样吗？”
那些当年害他差一点丧命的人，他也是这样强迫自己擡起头朝前看吗？
他沉默半晌，静声开口：“我有我的信仰，我知道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朝着她走。”
每一次难熬的时候不断重复对自己说，如果现在停下来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身侧的人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本意，侧眸望过来，问：“你已经实现那个阶段的目标了，你人生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幽暗光线下，两人无声相视。
纪淮澈静静看着她的脸，半晌，他收起视线，淡淡正色道：“下一个目标是在女朋友面前好好表现，争取今晚成功留下来。”
赵清浔听言失笑，最终还是没有拗过他，跟他在楼下吃过晚饭后独自回到公寓。
她到门卫处取了几个袋子，全部是她今天中午出门后大家快递送过来的礼物。
到家后她将东西放到客厅地上，先去冲了个澡，出来后坐在地毯上逐一拆开。
第一个礼物是齐柠的，一套儿童用的珠宝首饰，还以有一张图文并茂的贺卡：全宇宙最漂亮的姑姑生日快乐！
画上的两个人大手牵着小手，她穿着跟齐柠一样的公主裙，头上戴着闪闪发亮的粉色皇冠。赵清浔低头看了半晌，忍俊不禁。
放下贺卡后，她拆开第二个箱子。
这个箱子最重，她掀开礼盒的盖子，里面是一整套的化妆品，价格不菲的贵妇品牌，上次赵青桉住在她家里时暴殄天物地乱用她的心都在滴血。
盒子里的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几个不怎么好看的字：姐，谢谢。
赵清浔眸光微黯，许久之后，将两张卡片放到了一起。
下个礼物是一条非常性感的丝绸黑色睡裙和一瓶香水，一看就写着姚伽的名字。
赵清浔拔开香水的盖子，垂眸在手腕上喷了一点。晚风穿过半开的窗缱绻入室，馥郁的花香夹杂着些许冷调的质感，夜色中弥漫着若即若离的撩人暧昧。
她放下香水，拎起那条裙子，同时发现了藏在用品展览一样整整齐齐贴在盒子底部，送礼人还很欠的用马克笔在底下写道：最佳赏味期，即日起三个月内。
赵清浔无奈扶额，勾唇扣上了盒子。
腿边的包装越拆越多，桌上的礼盒也越垒越厚。
最后一个礼物是个不大的袋子，险些被赵清浔当成垃圾扔掉。她有些乏了，想快些收拾完早点休息，撕开纸袋，里面一个宝石蓝的丝绒礼盒，拆开后是一条蔷薇花形状的铂金手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
赵清浔意外愣住动作。
她曾经有过一条蔷薇手链，是有年生日蒋媛送给她的，她戴了许多年，但在离开安湖的时候不见了，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这件事她只和一个人说起过。
虽然眼前这条手链跟她丢的那条型不似神也不似，但她还是拿出手机打开对方的微信。她想道谢，可又忽然不确定对方送来这个礼物的意思。
犹豫许久之后，她最终沉默放下手机，神色不明扣上了盒子。
隔天，医院。
天还没有亮透，护士就进来给床上的人抽了管血，吊上新的输液。
纪淮澈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他吃过早饭后自己去楼下吃了点东西，回来时赵京唐正坐在床头看报纸，状态看起来比前一天好了很多。
他给赵清浔发信息汇报了今早的情况，拿起水果刀要削苹果，病房门忽然从外面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拎着包快步走进来，视线紧紧盯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眉头拧着，声音哽咽埋怨：“老赵，你怎么搞的啊，我才走了两天，你就……”
纪淮澈怔了瞬后默默退出了护理间，坐在外面椅子上继续把手里的苹果削完。
赵京唐摘下老花镜安慰她：“没事，医生都说没事了，别担心。青桉呢？”
林蔓华坐在床边，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家放东西去了，我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两人并未起疑他的身份，说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纪淮澈无意窥听别人的家务事，想着削好这个苹果就离开，可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就很快聊到最新的新闻：“……清浔交新男朋友了？”
赵京唐一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对方道：“听她婶婶说的，是个警察，昨天带来医院了。”
然后她又嗔怨，“之前小陆不是来找过你么？你也不劝劝她。”
纪淮澈握着刀的动作意外一僵。
赵京唐叹一口气：“年轻人的事还得他们自己选，我怎么劝？”
林蔓华反问：“那她真要跟那警察结婚你支持吗？”
他语气无奈：“我不支持她也不听我的。”
林蔓华接着苦口婆心说：“这件事你还是要劝她，她才跟小陆分开多久？十有八九是赌气谈的这一个。毕竟他们在一起都那么久了，从学生时候就认识了，哪能说断就一下子断干净。”
“而且她和小陆谈了几年才带回家，这个刚认识几天就领回来了，就算不是赌气，也至少没那么深思熟虑知根知底吧？”
纪淮澈垂眸看着手里的苹果，脸色莫测。
赵京唐沉吟片刻后说：“清浔不是会拿自己赌气的性格。”
林蔓华不屑道：“你呀，根本就不了解你女儿。她之前跟小陆都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突然就分手还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这不是替代是什么？小陆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是副主任了，还靠自己在江州买了房，人踏实又上进，这个条件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这个人跟小陆的条件相当，那长远来看医生也比警察好得多吧？赚钱更多，危险更低，结婚又不是谈恋爱，当然要挑一个能让她过得更好的啊！”
赵京唐许久没有反驳，纪淮澈没有再听下去，起身走出了病房。
他在电梯前碰巧碰见赵清浔上来。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笑着问他：“我买了早餐，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他单手抱了她一下后低声说，“阿姨过来了。”
赵清浔一怔，手臂放了下去：“那我就不进去了，我们回去吧。”
他问：“不用去打个招呼吗？”
她摇头：“不用。她回来了后续的事情让她处理就好。”
两人走到停车场，察觉到身旁的人比起昨天有些沉默，赵清浔擡眸看他，轻声询问：“怎么了？”
他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下了，扯起唇角：“没怎么，可能是没睡好。”
她提议道：“那我开车，你休息吧。”
或许是真的有些疲倦，他没有反对，沉默拉开了副驾门。
赵清浔默默看着他的脸，片刻后上车发动引擎。
一路上副驾位的人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明显比平常低沉。赵清浔心知他肯定是有心事，正踌躇着该怎么跟他交流时，他忽然低低出声：“清浔，你想结婚吗？”
他平常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赵清浔一面觉得他这样叫自己很陌生，一面又因为他的话有点不自在，犹豫着回：“……我们现在聊这个话题还有点早吧。”
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向往结婚这件事吗？”
赵清浔静默抿着唇不语。
她父母的婚姻不幸，她的答案肯定是否定，但是太直白的否认又可能会让他不舒服，思索片刻后，她模棱两可谨慎回答：“我觉得结婚是件情感达到一定程度后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看着窗外沉静道：“也就是说，你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条件或者家庭的压力而想跟他结婚，你只会在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跟他谈婚论嫁，是这样吗？”
“当然了，婚姻又不是儿戏。”
她转过脸看他一眼，“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不等他回话，赵清浔的手机突然振了起来。
车厢内的氛围安静到压抑，以至于两个人能同时听清楚听筒里的声音：“姐，你周五晚上有时间吗？”
她问：“什么事？”
对方吞吞吐吐，像是也不太愿意来当这次的说客：“那个……刚才陆医生打电话，给爸约的心脏科专家……爸周五出院，想请人家吃顿饭。”
身旁人的峻冷眉目瞬间沉下。
赵清浔敏锐觉察到车厢内气温的骤降，余光瞥了眼他的冷冽脸色，压低声音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声音沉沉问：“你要去吗？”
赵清浔为难迟疑着，虽然纪淮澈的不快已经非常明显，但赵京唐显然已经接受了人家的好意，就算不是这周五，也肯定还会再找时间请对方吃饭，她不可能缺席，早晚得去。
见她犹豫不决，显然是已经默认，副驾驶上的人阴沉着脸揉了下眉心，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和情绪。片刻后，他低声请求：“别去，行吗？”
今日被七大姑八大姨嫌弃的委屈小狗：我要闹了！！必须要老婆贴贴才能好！！（龇牙）（超凶）（心里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