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雾里照探花17 我抱你(2/2)
栾芾想陪着他,瞧了眼他辨别不出情绪的神色,明白了他此时此刻更想一个人待着,只好默默点了头。
他抱她回卧室,随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府里灯火通明,苏木和杜仲带着护卫来回盘查,这一夜,没人能安睡。
隔日清晨,两个护卫挟着蝉衣到书房外,栾芾一夜未眠,闻声赶到,恰好司寇青开门,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剩下的半头墨发,几乎在一夜之间与白发同化了。
栾芾眼眸里骤然一热,她握紧双拳,望天好一会儿,才把泪意逼回去,出口的话语不知不觉带着杀意:“蝉衣,你跟了我四年。”
蝉衣并不惊慌,像是早料到了这一天,她嗤笑:“我作为于苈娥活了十五年了,成为‘蝉衣’的区区四年,又算得了什么?”
司寇青回想几瞬,语气冰冷:“契书上,你的名字是陈小娥,牙人也证实了你是附近的农家之女。”
蝉衣擡首,往日满面恭敬,如今眼里尽是入骨的仇恨:“拜司寇屿寰所赐,于家在四十一年前被满门抄斩,我祖母是不为人知的外室,这才和病弱的父亲躲过一劫。几十年来我们战战兢兢,隐姓埋名,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报仇?”司寇青面无表情,语带讥讽,“你可知,两百年前,我族妨涯族长功德配享太庙,却为何退居扶郢了度残年,草席土坡葬身荒野?”
蝉衣冷笑:“阴损之辈,下场理应如此。”
“……罢了。”他本想跟她理论是非,见她如此执拗,失了梳理恩怨的兴致,对杜仲淡淡地道,“带入地牢。”
杜仲领命:“是。”
“呵,我报仇了,司寇一族至此绝后,世间再无祸害,老天有眼啊!”
蝉衣放声大笑,直至被托下去的那一刻,脸上从未出现过惊惧。
这是于家和司寇一族的恩怨,栾芾至始至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脑中堆积了许多问号。
司寇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烦恼,牵着她步入正厅:“不必费神深思,待会便知。”
一个时辰后,杜仲带着有血迹的口供回来复命。
原来蝉衣……不,于苈娥在八岁的时候祖母和父亲相继病逝,母亲迫于生计投身青楼,她十五岁那一年为了报仇改名换姓进了司寇府,绝育散是一个知道她底细的黑衣人给的,她并不认识那个黑衣人,知道药有用,便下在了他平日的饭食里。
府中遭劫那一日,也是她在不惊动护卫的情况下偷偷给那群黑衣人带路,无声无息地摸到了司寇彦华的房内,从司寇彦华怀中掳走了孩子。
栾芾还是想不通,夜里翻来覆去不得眠,轻声道:“慕白,你醒着吗?”
长枕的另一头,司寇青张开眼睛,眸光清明,与她四目相对。
栾芾不解地问:“黑衣人如何得知,她是来报仇的于家后人?”
“兴许,先帝一直都知道她这一脉的存在,老母病子,可除可不除,留着他们,或许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他微眯双眸,语气淡淡,“于氏最大的仇家是我族,第二仇家是当年站在我祖父旁边推波助澜灭了于氏的蒋家,我若不入朝,她今日去的便是蒋家,报的则是另一桩仇怨。”
原本先帝打算培养她去给蒋家使绊子,结果他出现了,比于苈娥中用千倍万倍,于是先帝扶植他对付蒋家,然后让于苈娥转来对付他,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三家一网打尽,给他儿子铺下一条康庄大道。
栾芾听了他的分析,惊出了一身冷汗,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此言非虚。
司寇青揽过她,一下接一下地顺着她的发,默然片刻,低声说:“我们的人一直在寻找均儿,一日没有消息,就会找一日,直到我死。”
栾芾抱紧他的腰,哽咽的“嗯”了一声。
第二日,她喊人排查了所有仆役,只留身家清白、尚有眷属者,其余无亲无故的人,她多赏了他们一个月的工钱,然后派遣他们到她的粮铺里去做事。
她还嘱咐所有人对昨日之事保密,违者送官究办。
千排万查,他们府中仍旧有别家的密探,他们夫妇遭人下毒之事被别有用心的人传遍了京里,世人作茶余饭后谈资的同时,不免对他们夫妻生了几分同情。
司寇家和蒋家是宿敌不是秘密,百姓和朝臣都猜测是蒋家对司寇夫妻下的毒手,聚集在一起时不免唾弃蒋家心肠黑如墨汁,有善心的百姓看不过眼,在司寇府外放了自家种的蔬果以示安慰。
蝉衣一事之后,司寇青对食物要求变得分外严格,虽知百姓是好意,可是他不敢再吃来历不明的食物,栾芾自己偷偷吃,吃不完就把瓜果赏了下人,也算不辜负百姓的善意了。
五日后,太后召她进宫。
她身为中书令夫人,这次不是离得远远的看了,她的座位离太后仅两米远。
太后保养得很好,五十之容看上去仅有四十之貌,气质雍容华贵。
太后慰问了她的病情和司寇府的巨变,栾芾一一回答。
她大病初愈,暴瘦了十斤,施了粉黛也盖不住苍白的脸色,故而太后没久留,一盏茶的功夫就让她回去了。
拜别时,太后赐了个沉鱼落雁的女子给她,说此女是司药底下的女官,精通药理,定能助她和司寇青调养好身体。
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这还是太后开的金口,栾芾只能道谢收下。
谁都知道,这位叫冰羽的美人名义上被派来照顾她和司寇青,其实是太后赏给司寇青做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