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景杉视角(5) 他一路带着我,杀到临……(1/2)
第84章景杉视角(5)他一路带着我,杀到临……
皇帝换人做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冀州。
跟虿廉人的那一仗,昏天黑地,种种情形,更详细的也传出来。我听不得那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里已经是冀州,明明已经离京城那么远,仍然城里面那些好事的,嘴不把门的,都要说这一件事,茶馆酒馆,冷不丁就能够听见人在讨论。
我三皇兄现在叫贤昭帝。
他真的死了。
我住在贺栎山府上,我跟他说了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你离京之后,战事吃紧,吴筠羡两个哥哥死了,她去打仗,她说她要报仇,再后来,我三哥也去了……”我恍恍惚惚,说的很多话也是恍惚着。
他比我厉害,他什么都愿意听。我说得乱糟糟的,有时候说过了,也忘记说过,重复再说,他也当第一次听。
自他离京之后,所有关于我三哥的事,我身边的动静,他都要听。
城里边关于那一场仗的消息,他都派人去打听,真的假的,虚的实的,他也要听。
我说我三哥把林承之放了,让我和他退去令州,朝中是景钰代政,我三哥死了之后,他做了皇帝,他疑心我要回去抢他的皇位,派人过来杀我,有人给我传信,我逃跑了。
“我三哥算错了他,他比我三哥想的还要狠。连我他都要杀……他假意送我回京,设计让我在半路病死,假装我不是他杀的……”
这件事,我心里面难受,我跟他多说了两句。
其实我不该多说,我说得自己身上危险多,可能他就怕招惹我,把我赶走。
可是我忍不住,只有他,我能够说。
贺栎山没有多说什么,他让我就在这里住着,我问他,万一景钰找过来冀州怎么办。他摸着扳指,说:“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当时我没有看懂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懂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他跟我说,他要带我回京的时候,我还蒙着。
他带我去军营里面,带我去见贺初泓,他的叔父,还有几个曾经效忠他父王的部下,他们的子孙,我恍恍惚惚地跟着他见完所有的人,他带我去喝酒,替我说一些话,说完,我还愣愣的,摸不清楚状况。
喝酒出来,军营外面,他说:“康王,你来找我,找对人了。你来得好。”
吴筠羡没有说错。
我是个瞎的。
我又看错一个人。
朝廷兵疲,才打完仗,贺栎山手底下雄兵五十万,他一路带着我,杀到临安城外。
援兵跑过来都没有他杀过去快。
他说他要清君侧,他说景钰身边奸佞作祟,害得宗室血脉——便是我,遗落在外,差点被害。当年他也是因为奸佞,差点在京中被杀。
因为我跟他说了景钰怀疑我身上有密诏那一件荒谬事,他竟然放出去消息,说贤昭帝死之前要我做皇帝,我身上真的有这个密诏。
营帐之中,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说:“没有什么,吓吓你六弟的胆。”
顿了顿,他笑,“好玩。”
他不称皇帝,不称裕王。他叫景钰,我六弟。
有一天晚上,吃完庆功宴,我拉着他说:“贺栎山,我不要回去报仇,我不要杀景钰。我说着玩的,我不恨他,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我想要留在冀州,那儿好,我愿意跟你留在那里。”
长街暗夜,他侧首,淡淡扫我一眼,眼中轻蔑。
他转身就走。
我跌坐在地。
我真真正正看错他。
有一天晚上,我带着我王府的其他几个,准备着再逃,但是还没有从城里面出去,他的人就将我劫了,最后,他亲自过来接我回去。
“康王,你到现在还没有长醒。”他拔剑,剑光扫到我脸上,我又噗通跌坐在地上。
但他没有拿剑捅我,他也没有拿剑指我,他就拔出来一半,突然又将剑抽了回来,转过身,“怪不得,你三哥总是担心你。”
贺栎山兵临城下,晏载站在临安外城城墙之上,宣读景钰的旨。
那旨上说,当年贺栎山被人陷害,所以导致贤昭帝起疑心,将他捉了,这件事确实是做得不对,不过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他的冤屈,新帝已经了解。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话里话外,暗示他想要砍哪个,都准他去砍。他愿意要什么封地,也可以给他。
贺栎山根本不听。
他自己说自己的。
“现在什么形势,晏将军明白,皇上如果里外没有被蒙住眼睛耳朵,那么也应该一清二楚。退兵,没有这个可能。只有两个结果,念在过去本王在京中,曾经受两朝皇帝恩惠,本王愿意让你们选。”
“开城门,本王不伤任何一人,临安城原来是什么样,本王的兵马进城之后就是什么样。皇上听话,本王顾念悠悠众口仁义之名,说不定会留条活路。”
“不开城门,破城之后,谁挡本王,应杀尽杀。段家血脉,一个不留。”
话由晏载去传。
他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吴筠羡。
她在城门之上,破口大骂。
“段景杉,我只以为你这个人胆小怯弱,没有想到你竟然跟佞臣贼子为伍,欺君叛祖,你三皇兄知道你如今,他死也不得安宁!”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竟然说:“筠羡,你还活着。”
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我一直都当她死了。
很多人都这样,我一早就听过,在外面打仗没有任何消息,就是死了在外面,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但是没有人报,也是好消息。也可以当作还活着。没料亲眼见着……没料我还能亲眼见着。
吴筠羡哑巴了。我在
贺栎山一个眼神,他身边的兵就把我的嘴捂住了。
耳边有人小声说:“康王,你现在站在谁一边,自己应该有个掂量。”
我的嘴被松开。
我没有再说话,两军对垒,我算个什么。
我连个屁都不是。贺栎山打着我的旗号师出有名,可谁知道,没有我,他师出无名,会不会仍然要这么干。
他这个人深得很。他会演。我三哥那么聪明,都是到最后才看出来他。
城门开了。
贺栎山兵不血刃,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城。
临安城风过簌簌,残阳如血,正是秋。这里一切,我熟悉得很,现在又觉得陌生。
多少度春秋,我都在这里。只别了没多少年头,就觉得好像我不属于这里。
进城的时候,晏载说,“皇上不相信你会手软,即使放你入城,他也觉得你会杀他。开城门,是我自作主张。”
贺栎山挑眉,勒马停下来,问他为什么。
晏载说皇上没打过仗,他打过,他知道拦不住贺栎山,这场战打不了。死守无非死更多的人,临安无辜的百姓,也要一块跟着死不知道多少。
“这是其一,”顿了顿,他道,“其二,当初你逃离京城,我领了先皇命令,率兵出城要捉你回来。先皇说……”
贺栎山捉住他的胳膊,俯身,急不可耐,“他说什么?”
“他说‘莫要伤他’。”
贺栎山就骑在马上,没有动。
他不动,所有人都不敢动。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眼睛里面全都是夕阳红透的光,晃晃漾漾。
晏载又说,“先皇不希望你死。我先忠他,再忠当今圣上。他旨意在前,所以我不杀你。”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失言,是安王饶我一命。”
贺栎山仍然没有动,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谁都猜不透他。
晏载说,“还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贺栎山说:“什么事?”
他说话温声细气,几乎不知道多久,我没听过他这样说话。
晏载说:“当年你离京的时候,先帝中了剧毒,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机缘巧合,毒解了。他那个时候很恨你,因为他临死之前放心不下你,给你过寿。你却安排人要暗算他。”
说完,晏载就走了。
他根本不管贺栎山。
我知道他,他报复他。
他故意这么说,他觉得贺栎山会愧疚。他觉得贺栎山会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他看错人了。
贺栎山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不了解,贺栎山才不是过去那一个人。他一点也不心慈手软,是我三哥一直在对他手软。这么说,他只会得意。这么多年,他骗术了得。
我擡起头去看贺栎山。
他没有得意,他静静看着晏载的背影,也没有叫人捉他回来,他转过头,对我说:“康王,你自己回府吧。”
又是刚才那种语气。
我怕他怕得要死,我才不动。
他肯定是试探我,但是试探什么,我也说不准。反正他不动,我不动。我跟着他屁股后面——我习惯了。
我才不自作主张。我老神在在地坐在马上。
“这样,你记不得路,想要我送你回去。”贺栎山继续温和说,“也行,反正我不忙。我先送你回府。”
他疯了。
坐在康王府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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