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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景杉视角(5) 他一路带着我,杀到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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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贺栎山率兵离开,我仍然脑子里是这句话。

他疯了。

直到他彻彻底底远离我的视线,木木在旁边拉我的手指,跳起来说,“爹!我要吃娘娘脆皮鸭!”

“没有那个玩意。”我脱口说,“那个叫酿裹脆皮鸭。”

我府上管家,还有那个跟我一起漂泊这么久的仆从,互相抱着头哭。木木一直说要吃那个东西,一会儿,那个仆从就来问我,要不要去给他买。

银舂小巷,就是那里有卖的,现在应该还买得到。我让他去。

木木记性好,过了这么久,竟然没忘记临安还卖这个。

我坐在园中,直到那仆从都把鸭给买回来了,才回过来神。

我就这么回来了。

全须全尾,什么事没有。

吴筠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王府,木木叫着她,绕着她跑,她在那里逗了他一阵,叫人将他给抱了下去,走过来。

单独园中只剩下我两个人,石桌边上,她坐下在我对面,“康王,你为什么……”

我说:“很多事,我说不清楚。”

我以为她要骂我,但她没有再问。她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贺栎山的谋划,你还知道什么吗?”

“他能有什么谋划,他都打到京城了,还有什么谋划?”

她这样一问,我恍然惊了一下,清醒了。他当了皇帝,那我段家人都去哪儿?

吴筠羡抱着我,她哭,“我吴家满门忠烈,临到头,怎么惹上了你,都要死了,名声突然却臭了……”

我也拉着她手哭,我说我对不起她。

从前我都躲在她身后,躲在我三哥身后,躲在我娘身后,只要前面有人,我就不肯站出来。唯一一次,我愿意担当,我告诉她,“筠羡,你是臣,而且你杀敌有功,你家里边赫赫有名功勋在身,我觉得贺栎山就算登基,顾及外面的名声,应该不会杀你们这样的人。你跟你爹,归顺他,表忠心。你说你嫁错了人。我先走一步,不连累你。”

她扇了我一个巴掌。

“你当我是贪生怕死的人。”

晚上,我叫人去给我寻了一根长绳,挂在房梁上,

但我没有死。

我胆小。

怕死。

天生的。

我刚刚想要把头往那个绳结的洞里面伸,就吓得跳下来了。

我真是窝囊。我恐怕就神气在那时候,说一句保证。我没救了。

我王府里面很多人早就散了,就剩下我带回来的两个,还有一些守着屋前屋后的护院,扫洒的丫头。没有人知道我做过这些。没有人知道我连寻个痛快的死法都不敢。

我认了,无论贺栎山要怎么弄死我,都随他吧。反正我自己下不去这个手。

就算他弄得我死得更惨,更痛。那也是命。我认命。

***

我在康王府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任何来捉我的官兵。

倒是晏载过来了。

他只站在大门里头一点,不愿意多走,像是只为了传信,“安王传你入宫。”

这辈子没听过这样的旨。

安王,传入宫。

他说那个意思,贺栎山还没有登基,我回过来味,想到另一个事,“景钰呢?”

晏载道:“皇上在宫中,跟安王下棋。安王喜欢下棋,听说皇上下得不错,就每日找皇上对弈。现在已经是第九日。”

他疯了。

我这辈子琢磨不明白贺栎山。

我拉着晏载,“晏将军,你是我三哥的心腹,我三哥对我怎么样你也了解,我在这里厚脸皮借他的名头,麻烦你给我讲,到底还有多少事等着我。”

晏载拍我的肩膀:“康王殿下,你跟安王这么多年裹着玩,你都不明白他,怎么可能我料得到他后招是什么。”

我跟晏载一起入宫。

一路上,我都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点凉。我想是不是贺栎山专门要把我段家人叫齐全,这样全都死在一处,方便点人。他要亲眼看着所有人死,以免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周,一朝漏网酿成后害。

走着走着,晏载停下来,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

我说:“什么事?”

晏载道:“当年先皇跟我一起外出戍边,宫里面太子和承王如日中天,他也觉得可能死在外边,写了两封遗书,说如果他死了,就由我转交给你和安王。”

我脱口道:“千万别给贺栎山!”

晏载道:“我正有此意。”

那时我三哥和贺栎山还好着,他没有察觉贺栎山的反心,他写出来的东西,肯定贴着全是真心,写出来只会让贺栎山笑话。

笑话我三皇兄这个大傻瓜。

我三皇兄英勇战死,我得维护他的名声。我说:“如果我能够活着出宫,你把信给我看看。两封都给我。”

晏载点头。

我走到皇宫最里面,忽然触景生情,想到我三皇兄。

我想到当年他一声声对我交代,临走之前对我的所有嘱托,当年我去御花园找他玩,我耍赖皮,去御书房要他给我赏东西。我就这么盈着眼泪,来到了御花园。

没错,贺栎山就在这儿跟景钰下棋。

景钰还穿着龙袍,战战兢兢坐在他对面,一手捏着棋子,一手托着下巴,还在想下一步。

贺栎山看我一眼,突然将手里边的棋子放回棋篓,笑出声,“你哭什么?”

“我想我三皇兄……”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贺栎山,又有时候转不过来弯,我明明最讨厌他,但是很多东西脱口就出来。

从小,我和我三哥亲,我和我三哥之间,他全都知道。

我的伤心,世上如果有人明白,就只剩下他。

贺栎山的笑,就忽然凝在脸上,很快全没有了。他站起身,让景钰退下去,把我和晏载都叫过去。

他周围还是他的人,御花园里,全都是他的兵。

景钰怎么可能不怕。

我怕得快昏了。

不过他没有先点我,他先叫晏载过去,问:“当年先帝出征,除了你带回来放进他陵寝之中的东西,还有什么是他用过的,不便一起收进去的。”

我三哥那个陵寝是衣冠冢,棺材里面按照道理是他用过的衣物,尤其是他死前临近穿的。但是棺材外面,就是皇家规制,他生前喜欢的玩意,金器银器玉器,样样分门别类放进去。

晏载道:“行军途中,东西多是负累,先帝一切从简。”

意思是他没有多的东西可以拿出来。

贺栎山没有什么反应,他头转来,又问我,跟刚才问的风马牛不相及。

“你想不想当皇帝?”

我膝盖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完了。

我想。

就是今天。他要杀我。

他皱了一下眉,将晏载叫下去,将他身边所有的兵都叫下去,御花园里面,连个宫女太监都不留。

他扶我起来,脸上没有从前对待我的调笑声色,也不是轻蔑,他讲得很认真,“你想当皇帝,我让你当。”

“我不……”我摇头,声音干巴巴地,“我不当……我不会当皇帝……我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

我脸都皱成了一团,我知道,难看。所以他看着我皱眉头。

“段景杉,你听我给你说,我要反的事,你三皇兄早知道。他不愿意我当皇帝,我从他遗志,不抢了,你要当皇帝,我就把段景钰砍了。明天,你就可以登基。”

我眼泪划地往下流。

我抖啊抖,牙齿都在打颤。

他语气好,好像当年他来找我出去喝酒,商量体贴的口吻。他还是从前那样,好声好气。可现在不是当年了。他不能这么说。

这种事,怎么能够这么说。

贺栎山松开手,我又掉在地上。他叫人将景钰叫回来,他手下两个兵,一左一右站在景钰身边,他拔了其中一个兵腰间佩刀,递到我手里:“你过去,砍他。”

我没有动。贺栎山就走过来,提我起来,把刀塞到我手里,用手复住我的手,用力裹住我的手指。

“你没杀过人,害怕。你开口,我替你挥刀。他派人杀你,你不是恨他吗?我跟你一起,把这个仇报了。”

景钰目光杀人一样,恶狠狠将我盯着,但看着那把刀,又将脸别过去,去躲阳光晃。

他也害怕,他也浑身发抖。

我磕磕绊绊说:“我不杀。我不杀人。我不当皇帝。”

我应该是傻了。再来一次,也许我就傻个彻底。

从前我听人说吓傻,有人被吓傻,都觉得荒谬,好笑,不可能。现在明白,是没有遇到你这个人最怕的东西,来了,就招架不住。

我哭,眼泪往

“窝囊。”

头顶上,传来这么一个声音。

他松开我的手。夺走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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