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鲨鱼的牙齿 01(2/2)
这是外公的声音!这是外公去世后,她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听到外公的声音!
贺美娜激动地扑到门口,想要打开门看看外公——
小从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沉着地说。
“我要在这里等一等。爷爷,阿姨,你们接谁呀。”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礼貌?是要等她出来教训她吗?
小美娜对着门大叫:“外公外公!不要告诉他!我吃了他的糖,没有给他开门,他生气了!”
外面的大人好像有点吃惊,小小地混乱了一阵,但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一拨人小声地劝着小从安,总算把他劝走了;丛静拿出钥匙开了门,但是门被椅子挡住了只能打开一小半:“辉辉?”
小美娜从客厅沙发后面露出个小脑袋:“走了吗。”
“辉辉,过来把椅子移开。”
她赶紧跑过去拖走椅子:“走了吗走了吗?”
“走了走了。”胡苹对她做了个鬼脸,“别怕。外公在这儿呢。”
外公对丛静不停地道歉,下楼的时候又训斥胡苹:“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把孩子往老师家里一扔就不管了呢?太不懂事了!太不懂事了!”
胡苹一手牵着小美娜,一手端着一个一次性饭盒,里面是丛静给小美娜买的炸鸡柳——毫不在意地说:“爸,老师都很喜欢她,都夸她漂亮可爱。没事儿的。长得可爱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对不对,辉辉?”
“不要说了!唉!你自己都生孩子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呢。以后我来接送辉辉。”
胡苹牵着小美娜,把炸鸡柳往她面前一送:“趁热吃。”
“妈妈,我刚才吃了好多糖,吃不下了。”
“那妈妈吃了啊。辉辉,你做得对,不可以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也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糖啊!”外公无奈地说。
母女俩相视一笑,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一行三代人走出门洞,哎呀,天已经快黑了,一轮弦月低低地挂在夜幕上——
“喂,前面穿红色斗篷的妹妹。你等一下。”
他们背后有个男孩子大喊了一声。紧接着被严厉地阻止了:“小安,不可以没礼貌。”
胡苹回过头去:“咦,那个小孩还等着呢——哎,爸,他们家的车很漂亮欸,一定很贵。”
外公倒没有关注车,他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就是《写给宝贝的十封信》里的宝贝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从安被那个姓王的司机给拉住了,但仍然大声地喊着小美娜。
“喂,妹妹。你敢不敢转过来让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
小美娜松开妈妈的手,转过身去,两只小手捏着脸颊,做了一个非常非常丑,绝对认不出来的鬼脸。
做完鬼脸,她转回身,使劲儿拽着妈妈逃也似地往前跑。
“妈妈妈妈妈妈,快快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贺美娜面上一阵刺痛。她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过于沉重,怎么也撑不起来。
怎么回事?黑暗中,她恍惚地伸手抚上脸颊,觉得有点发热。
还在做梦吗?她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时竟分不清那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存在于梦中。
她真的在丛静老师家上过课?还曾经和危从安有这样一段渊源……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是做完这个梦,她好像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妈妈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丛静老师;丛静老师每次看完她写的那些作文,一张震惊又无奈的脸;她甚至记起来和她一起上课的那些同学:全是女孩子——长得比她们都高的游笑桐;戴一副大眼镜的刘雪菲;小眼睛小鼻子年龄也最小的秦蓁蓁,丛老师总是表扬她……
丛静老师的妈妈让她们管自己叫阿婆;阿婆总是很亲热地摩挲她的头顶说:“小姑娘长得满可爱,可惜是个牛皮灯笼。”
走廊上的响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万向轮辘辘碾在地毯上沉闷的声音,很快消失了。她听见戚具宁与边明小声对话,好像是要后者动静小点。
她猛然清醒,想起戚具宁说过今天要去圣何塞。
“具宁!”她喊了一声,赶紧爬起来,“等一下。”
她强撑着眼皮,打开灯,下床走至梳妆台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一张脸又红又肿,不成个样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敏了,骤然见到自己变成这样,吓得“啊”地叫出声来,又紧紧地捂住了嘴。
戚具宁听见动静,停下脚步。
“美娜?把你吵醒了?”
贺美娜胡乱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也有一大块过敏斑。
怎么会这样?公寓里很干净;她明明没有接触过什么过敏原;想来想去,只有在梦里的时候,脸上扑过灰;还有她第二次帮小美娜开风窗的时候,用左手帮小美娜遮了灰……
她愈发地不懂了。
那只是梦呀。
戚具宁又敲门道:“怎么,喊了一声,就没动静了?不出来送送我?”
他笑着说:“擦把脸就行。不用化妆。”
“我……过敏了。”
过敏?
戚具宁紧张起来。
他知道她的体质很爱过敏;他们住在张博士那里的时候,她脸上手上三天两头就会起黄豆大小的过敏斑;不过来得快去的也快,基本上擦一两次药就能好。
而且自从搬到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敏了——公寓里24小时开着新风和除尘系统,她坐的车也每天深度清洁,他尽可能的将潜在的过敏原都去掉了。
他有时候也担心过于洁净的环境可能不利于她脱敏;更怕她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过敏会变严重;即使如此,戚具宁还是觉得尽可能地给她一个洁净的环境比较好。
怎么今天突然又过敏了呢。
是因为昨天来了太多客人?还是因为……去了自由之路?
他转了一下门把手,才想起来昨天亲自反锁了。
他隔着门问:“很严重吗?”
“……有点。”
除去校医室那一次,这就是最厉害的了。贺美娜甚至有点害怕——会不会好不了?一想到毁容的可能性,她的背脊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一般都会说还好;如果说有点,那恐怕很严重:“把门打开。我看看。”
“不要了。我不想你在圣何塞想到我的时候却是这样一张脸。”她拒绝,“我有药,涂一涂很快会好。”
“你开门。”
她坚持不开;戚具宁见劝不动她,只好道:“那你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好吗。别去上班了。”
“好了,你快走吧。”
戚具宁转头吩咐边明,安排专业人士来做一次彻底清洁。
他又对门那边的贺美娜说:“你把门开一点点。手伸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嗒地一声,门把手转动,开了一条小缝,她伸出右手。
他执起她的手:“还好,很光滑。”
他突然促狭地将她往外拉。
“……哎!”她慌乱地想要甩开他,但是甩不脱,“乱来!”
“你可别想甩掉我。”
她听见他在轻笑,然后嘴唇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又十指相扣,紧了一紧。
“亲一下就算你送我了。听话,哪怕有全人类等你拯救,也请停一天,不要上班了。乖乖等我回来。”.
贺美娜在门后面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关大门的声音,随即鸦雀无声;她悄悄地探出头去——戚具宁走了。
现在时间尚早;她忍着不适,用清水洗了把脸,擦干,穿好宽松轻便的出门衣服,收拾电脑,工作资料,才发现昨天忘了给手机充电,电量不足百分之十五。她将手机连上充电线,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熟练地涂药。
这种药还是她从格陵带来的;以前是黑色,现在配方升级,变成浅绿色膏体,在脸上抹开后凉凉的,也不显眼;涂药时贺美娜看着拇指,食指,还有脸上的药膏,突然就走神了,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就像在梦中不断下坠一般,她也在回忆中一直沉浸,直到猛然惊醒——她望向镜中红肿的脸庞,唇角的那抹微笑将褪未褪,着实扭曲怪异。
她有点恍惚,解开束发带,取过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出国后一直留着长发,平时上班就随便扎个马尾;休假的话她会在晚上临睡前将头发松松地编好,第二天起来再散开,会变得蓬松微卷,活泼可爱——这是奶奶教她的。
读书固然重要,可也要让自己开开心心地呀。梳一个好看的发型,一天都会很开心。这也是奶奶说过的话。
怎么不是梦到就是想到去世的亲人呢?难道人大了一岁就会变得多愁善感吗。
梳着公主辫,被所有长辈宠爱的小美娜一定很开心吧?如果能一直那样长大——
贺美娜突然心乱如麻,快速地将马尾束好。这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张博士从Schat上发来数条消息,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他先是将昨晚的大合照发了过来:“危从安不太上相啊。好好一个帅哥,照片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不过嘛,呆呆萌萌,也挺可爱。”
他甚是得意:“哈哈,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吗?”
“你替他隐瞒,我就不知道啦?我们课题组新来一个医科预备生,也是格陵人,一眼就认出来啦!还说他是格陵好几代人一起看着长大的,好难得没长歪。果然帅哥天生就是众星捧月的命啊!全格陵的心肝宝贝,啧啧啧,这种压力,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可真承受不来。”
贺美娜突然想到小从安啜泣地说:“我会很乖。别不要我。”
她心内一窒。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到此为止吧。他不喜欢别人提到那本书,那个外号。”
“咦?你也醒的这么早?我不会去打扰他,我只是太好奇了,所以悄悄搜了搜他的资料。”
贺美娜皱起眉头——他怎么又做这种事情?
他之前就曾经私下检索过戚具宁,没想到现在又对危从安重施故技。
即便是因为过于寂寞所以做出这种事情,她仍然觉得张博士的举动有点过分了。
“不管你搜索到了什么,自己知道不就行了吗?何必大肆传播。”
“没传播,我只是和你聊聊。这都是公开资料。大数据时代了,他的资料还那么少。我只在LkedIn和TNT官网搜到了他的信息。还有几篇访谈提到了他。”
他把LkedIn截图,TNT官网截图,还有访谈链接都发过来了。危从安的履历很简单,哈佛毕业后就进入TNT工作一直到现在。TNT和LkedIn上的照片都用的是同一张戴眼镜的头像——深褐大眼,鼻梁挺直,唇角微扬,一张英姿勃发的脸,一点都不呆萌。
“你觉不觉得戴眼镜的他很可靠,很想把钱都交给他管理?唉,我查了一下,TNT的募资门槛是200万美金,我连2万美金都拿不出来。”
至于访谈,其实都只是顺带提到他而已:一篇是介绍华尔街工作的华裔精英;一篇是介绍麻省风投市场;一篇是张博士老板的专访;一篇是一名NBA球员的专访;其余的几篇也都是提到一两句,连照片也无。
贺美娜知道危从安身份特殊,现实和网络上一直有些人在追踪他的信息;饶是这样低调,张博士还能把和他沾边的访谈都给翻出来,可想而知他平时会遇到些什么样的困扰。
怪不得她昨天提出加他的Schat,他有一丝犹豫;除了LkedIn他什么社交账号都没开通,估计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看到我们老板的访谈我才想起来老板的办公室里有他们的合照啊!之前没能联系在一起,因为他昨天没戴眼镜。现在才想起来就是他,曾经为我们的一个药物分子做过综合评估。”
“新药研发也要请投资机构来做评估?”
“新药研发周期那么长,每个阶段都会请专业的金融人士来评估值不值得继续做下去。哎呀,我们只是打份工,这是大老板操心的事儿。我们还是来聊危从安吧,那比较有意思!”
“我还找到了丛静老师的访谈视频。原来他的妈妈并不是学中文的啊,是历史专业,后来又获得了图书馆学的博士学位,来美国开过会,做过访问学者——天啊,从TNBC幸存者,到业界知名学家,真的是太励志了!相比较而言,他爸爸虽然很有钱,但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商人而已。”
“现在想想戚具宁虽然不错,但主要还是上一辈创造了很好的平台让他施展。危从安这样背负着压力在异乡独自拼搏的人设更有魅力啊。”
贺美娜退出聊天页面,给张博士打了个电话,直截了当地说:“张博士。偷窥可耻,人肉有罪。请不要继续了,更不要去比较他们,可以吗。”
她说话声音一向轻缓,但有不容小觑的温柔力量。张博士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嘿嘿地笑:“你让我再说最后一个,说完就不说了——你知道危从安有后援会吗?入会条件还挺苛刻呢。我昨天试着申请了一下,哎呀,他的粉丝根本不理睬我啊,我说我和危从安合过影,有第一手前线资料,你猜他们说什么。”
贺美娜也有点好奇了:“说什么。”
“他们说朋友是朋友,粉丝是粉丝,既然在现实生活中和危从安先生有交集,就好好地珍惜这段缘分,不要打扰他的粉丝,谢谢!哈哈,真是和偶像一样有性格。”
“他们说得很对啊。我想做朋友也一样,保持一个让大家都舒适的距离很重要,不要把他当做你的研究对象,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你是开心了,对方会不适。”
“好啦。关于危从安,我再也不说了,OK?我之前搜索你男朋友的信息也没见你这么生气。”
“因为以具宁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意。”
“好了好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贺博士,是不是只有帅哥美女才能投胎到格陵?目前为止我认识的格陵人都是漂亮又聪明,无一例外。”
“也不是。可能你目前看到的格陵人拿的都是主角剧本。”
张博士哈哈地笑了起来:“那我要好好地和你做朋友,至少拿个第一配角的剧本,认识一个优秀的格陵男人。你说对不对?”
“好了,我要上班去了,再见。”贺美娜微笑着挂了电话;Schat上,张博士又追了一条消息过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
他真的是一个容易寂寞的人啊。
她安慰地回了一个“对”。
曾几何时,贺美娜对危从安的全部认知就是戚具宁最好的朋友,从来没有想过其他方面。
回想她过去的人生,好像所有的情感记忆都和戚具宁有关,他光芒万丈,烙在她心上,映得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力达说过这是一种牛顿煮怀表的精神。只关注想关注的,不在意的就自动排除。
“你看,人的心脏就和拳头一样大小。”钱力达笑嘻嘻地把她的手拢起来,“你的心脏这么小一点点,除了戚具宁还装得下谁呢。”
是吗?
虽然和张博士合租过一段时间,但如果问贺美娜张博士是双眼皮,单眼皮,戴眼镜,不戴眼镜,她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
可是如果你问贺美娜戚具宁脸上有几颗痣,她能一颗颗都给你数出来——左边面颊一颗,右耳耳缘一颗,鼻梁上有一颗,不过不太看得出来……
贺美娜立刻想到昨天晚上危从安靠近她时,她看到他的左眼角下方有一颗痣,大概只有芝麻尖大小。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集中不了精神,总想到一些奇怪的画面?
昨天晚上是意外。他们总还会碰面,不是吗。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继续和他做朋友。
她打开和危从安的聊天页面,发现他将邦克山的视频转了过去,时间是昨天在DF中心的时候。
说起来这段视频她自己还没有看过。她才打开视频,突然收到戚具迩的来电。
这是这么久以来,戚具迩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她有些奇怪,以戚具迩对她的态度,总不见得是祝她生日快乐吧。
戚具迩说过永远不是她的姐姐,于是贺美娜也就称呼她为戚小姐了:“你好。”
戚具迩毫不客气地劈头就问:“为什么具宁突然下令将马林雅调回格陵?”
贺美娜一愣,道:“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那你是要撇清关系,说你和这件事情完全无关吗。”
“不。有关。”
戚具迩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反而一时语塞:“你……你这是承认马林雅的调动是因为你了?”
“恐怕是和我还有具宁都有关。具宁现在应该在去圣何塞的飞机上,你可以等他降落后联系他——”
“这是胡闹!你知不知道马林雅有非常丰富的公寓项目经验?蒋毅把她调进UNI-T项目组就是为了帮具宁的忙。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做好一个女朋友的本分,离他的工作远一点,而不是煽风点火。不要因为你个人的醋意,就毁了整个项目。”
“醋意?”
“难道不是?难道不是因为具宁长期呆在圣何塞,冷落了你,所以要他调走左右手,免得日久生情?”戚具迩冷笑,“贺美娜,我真是小瞧了你。”
“具宁是不是别人能左右决定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要迁怒于我?”
面对质问,她居然一点都不慌,还能反诘;声音温温婉婉,怎么说起话来一点不输人?戚具迩内心的怒火愈发旺盛。
“贺美娜,你不要因为他一时选择了你就得意忘形,忘了我和他是亲姐弟。你最好搞清楚,血缘关系永远大过你们这种露水情缘!”
戚具迩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但是下一秒贺美娜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她充满斗志地接起:“怎么?想继续和我吵架?”
“我不喜欢吵架。我只是觉得有必要也挂一次你的电话。”
说完贺美娜就把电话挂了。
谁知她才挂了戚具迩没有两分钟,又有来自格陵的陌生电话——怎么这个早上如此繁忙?
进入26岁的第一天而已,好像要面对的问题也陡然多了许多。
“贺小姐你好。我是蒋毅。万象的蒋毅。还记得我么。”电话那头传来一把中年男声。
“记得。蒋总您好。”
“孩子,何必那么见外呢。叫我蒋叔叔就好。说到底,我们两家也是世交啊。”
“蒋叔叔也是为了马林雅调动的事情给我打电话吗。”
“哦?你已经接到相关电话了?我猜猜,是具迩?”他笑了一声,“她比较冲动,也没有我清楚状况。我知道林雅今天早上——哦,应该说是波士顿的昨天晚上——在你的生日派对上做了非常不得体的举动。”
“今天凌晨具宁打给我的时候,非常生气。想必这件事情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万象这边已经同意了他的要求,立刻调马林雅回国。”
“我已经安排人去酒店接她,她马上就会来亲自向你道歉,为了避免她和具宁再次见面,圣何塞也不用回去了,直接从波士顿飞回格陵——这样的处理方式你可满意?”
“她不需要向我道歉。她应该向具宁道歉。毕竟她冒犯的是具宁。”
蒋毅轻笑:“具宁?孩子,男人不会觉得被美女亲近是一种冒犯。”
“否则就等于承认自己也可能是弱者吗。”
蒋毅挑了挑眉,竟然觉得她这句话很难拆解。
他咳嗽了一声。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讨论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意义。还是交给时间吧——具宁和林雅从小一起长大,具宁的妈妈非常喜欢林雅,去世前还一心想着两家将来能结成秦晋之好。所以林雅对具宁一直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具宁对我的误解太深了,影响了两个孩子的感情。”
“孩子,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为林雅开脱。你也是个女孩子,应该能理解,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因为一些现实的原因不得不走向对立面,其实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
这是贺美娜第一次听说马林雅和戚具宁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好了,就说这么多。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一向嫌老人家啰嗦。”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祝你和具宁在美国一切顺利,早日回国。当然了,到时候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把林雅调到天涯海角去,离你们要多有多远。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