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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张镃,菊枕和“典了袯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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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社交达人·元吉自然是不会因为一点茶叶而冷落别人太久的。

故而虽然心头滴血,吕祖谦一求情,他还是摇摇头,擡手放过了:“罢了,罢了,都快进来吃饭吧。”

韩元吉抚抚肚子,和另一个熊孩子家长朝饭厅走去。

他左手揽着辛弃疾,还劝右边的吕祖谦呢,“伯恭啊,你就是操心太过。这么大的孩子,叫他们在外头站站,他们能玩出来花呢。”

韩元吉养孩子宽松,韩淲也不将韩元吉的训斥当一回事。

他一边朝莲心、三郎使个眼色,一边大大咧咧地就揽着吕祖谦的肩膀朝里走,“是啊,爹爹说得有理。姐夫,你说你最近是不是又操心去了?你看你这头发白的...”

他说,“都能和我爹爹比了。”

迎着光看,吕祖谦的头发确实白得叫人心惊。

明明看长相,他面白文弱,不过三十许人,但只看头发,却很难不觉得他像是六旬老翁一样,几乎要和韩元吉一辈了。

韩元吉责怪一句:“别没大没小的,戳你姐夫肺管子。”

但随即,他也有些忍不住道:“伯恭,你近日可别太劳神了。忧思过甚,现于发间。这是你心血耗损的体现啊。”

吕祖谦笑笑,只答应着韩元吉“多吃饭”“早睡觉”“勿多思”的絮絮叮咛,引着韩元吉向厅内走去了。

莲心盯着留下的辛弃疾,朝他头上也看去。

辛弃疾问:“这是怎么了?”

莲心指着辛弃疾的头发:“爹爹头上,好像也有白发了。”

她道:“莫非也是忧思所致?”

辛弃疾却不以为意地摇头:“不然。”

莲心和辛三郎都奇怪地停下脚步,想听听辛弃疾是要如何解释这个“不然”。

辛弃疾笑呵呵:“真是有了白发就算忧愁过甚,莫非沙鸥还是浑身都是愁绪不成?”

说着哈哈笑起来,推搡着两个孩子,一起进屋去了。

莲心和辛三郎对了个眼神。

又都转开。

爹爹这心态,为他担忧白发,确实纯属自寻烦恼呀!

...

之后宴上,几人毫不意外地又喝上了酒。

这回,莲心也没空去往里头兑水了。

不是因为爹爹靠量取胜而导致兑水没用,而是因为,她另有要事在身。

看了眼上首已醉得互称兄弟的差了辈的辛、韩二人,莲心拉了下身边扭头不看她的辛三郎:“三哥,你给我望个风啊。爹爹问我,你只说我出去解手了。”

辛三郎方才扭开头不看她,本就是睁一眼闭一眼,给她留出溜走空间的。

现下莲心非得拉他,那之后如果陆伯父发现菊枕之事,上来逼问他,他可就不能坦然误导陆游“我从未发现莲心离席”,从而包庇莲心了。

三郎有些无奈地依着她力道转回脸。

他看着她,无奈地轻声责备:“你就是个呆子。”

被三哥骂,几乎等于挠痒痒。

莲心没多想,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求了几句“好三哥”“铁柱哥”就求得了辛三郎捂着额头让她赶紧走的示意。

莲心嘿嘿一笑,收拾起东西,蹑手蹑脚溜了出去。

月黑风高,不此时偷换陆伯父的菊枕,更待何时?

...

第二日起来后,韩元吉与辛弃疾要寻个人将折子递上去——别看众臣均有上折的权利,但折子是三日内被递到官家案上,还是一日内就被递到案上,这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实际上,只有有门路的宠臣,才能帮忙活动,帮着将折子往前塞。

故而听说临安府的张镃近日来江南西道访友,几人便打算前去请他帮忙。

张镃出身高门,是张俊的曾孙,既富且贵,别说在很少居住的江南西道有套宅子了,就是在房价奇高的临安府,他都有不止一处的豪奢园林。

接到韩元吉送去的信,张镃赶紧就送来了帖子,恭恭敬敬请众人前去他在江南西道的一处园子作客,并且“晚辈不胜惶恐”,将“扫榻以待”。

被派来接待韩元吉、辛弃疾一行人的侍从也是一样十分恭敬。

坐在会客厅中,莲心好奇:“为何他们会都认识韩公,还如此敬畏呢?”

三郎道:“老师曾任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主管官员升迁调动。就算是改制之后,也一样是朝中不可或缺的大员。

而吏部相当于现代一个国家的组织部。

那么,吏部尚书,就相当于整个大宋的组织部部长喽!

莲心双眼放光地看向韩元吉:“哇...”

好厉害!

怪不得韩伯父是个交际花!这种位置,非八面玲珑者不得胜任呀。

韩元吉被这么个小娘子这样盯着,也不禁笑了。

他戏谑道:“是吗?你觉得做吏部尚书的人厉害吗?你陆伯父可不是这么说的。”

莲心尚不解其意,其余人都已笑了。

辛弃疾“噗”一口喷出了茶,三郎和韩淲都忍笑,就连吕祖谦都乐了。

陆游老脸一红,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陆游曾著笔记,并在笔记中不满地认为六部中的吏、户、刑三部“人人富饶”,好吃好喝,余钱多到要纳三妻四妾,而剩下不那么幸运的礼、兵、工三部,则是“日夜穷忙”,以至于有时还要“典了袯裤①”——穷得叮当响,连裤衩都要典当才能过日子!

所以,问题来了。

莲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往陆游裤子上瞟去的眼神。

——陆伯父,你是哪一部的呢?

陆游感觉到莲心的视线,颇为奇怪。

“莲心,你盯着我,是怎么了?”他问,将面前的假煎白肠挪到莲心面前,“吃吧。”

所谓“假”煎白肠,自然是假作荤菜的素食。实际上这盘菜就是拿瓠(葫芦)和麸(面筋)煎成的肠状素食。

虽是用作待客的素食,但用了油,香飘十里,莲心口水流下三千尺,伸出筷子,险些把话溜了出去:“我在想伯父的裤...”

陆子坦在桌子底下踩莲心一脚:不许盯着我爹的裤衩子!

莲心恍然,咳一声,赶紧直身:一定不再盯你爹裤衩子!

她放下筷子,问陆游:“我是在想,陆伯父昨夜可有入睡?睡眠可好?昨夜我听见...”她环视一圈,“三哥在外头读书!还唱歌!吵得我睡不着!”

三郎:“...”

没有半途给妹妹拆台的道理,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这飞来一锅,面无表情:“突觉学有遗漏,夜起读书,吟咏醒神。”

辛三郎,半夜读书,还唱歌?

大家的手,突然都不经意间粘在了嘴上。

陆游也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看了眼辛三郎:“未曾听见。”

那就是睡得很好了!

莲心朝陆子坦使个眼色。

果然,陆子坦的眼睛在笑,嘴也咧开了。就是他白日里颇为稳重的三哥陆子修,此时也抿起了嘴唇,好像在笑似的。

他们都朝莲心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莲心挠挠头。

也是,就算此时以孝为天,但礼教是一回事,人心又是一回事。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心甘情愿做样板孝子的。

眼看着父亲日日夜夜怀念前妻,还要他们没有一丝怨气,跟着叫好?

怎么可能。

他们的心,难道不是血肉做的吗?

莲心赶紧点头,笑道:“我就知道。陆伯父,其实你的枕头...”已经被我们换过了,你也就不要再总拿那个旧人做的枕头戳新妻的心了嘛!

然而她还没说完,就又听陆游续道:“——我同韩公一同看书、同床而眠,都未听见什么异常动静。”

啊?

与韩公一同?

大家面面相觑。萎靡下来。

搞了半天,昨天晚上,陆游根本没在后院啊!

直到从会客厅出来,众人跟着张镃走到赏歌赏舞的小楼,都还是有些蔫答答的。

白折腾一回,很难不沮丧。

还是莲心振作起来,劝道:“迟早等到陆伯父回屋的一日么。”

那倒也是,只是,“我们换了整个枕头,昨日是借着爹爹醉酒,才有机会蒙混过关的。下回可不一定有这种机会了。”

众人闻陆子坦所言,都以为然,又有些低落。

莲心却道不然:“将枕头的菊花芯换掉,不就发现不了了?到时候陆伯父睡在其上能入眠,一样能说明伯父可以换掉枕头。”

众人又被说服了,纷纷向莲心投来“原来如此”的目光,聚在一起,商量起来。

另一边,大人们还在讨论辛弃疾的那本折子。

“治饥荒,速请罪,这两样足以使幼安免于受罚了。”

韩元吉叹道:“只是算下来,还是在功劳上差了一点。”

功过相抵,说是相抵,但要想官家对你完全消除芥蒂,这“功”该大于“过”才是。

可惜,解决饥荒虽做起来利国利民,说起来却到底没有那么响亮,也就缺了些其余人帮忙斡旋的理由。

辛弃疾摇头:“再晚就该来不及了。”

张镃也颔首,觉得辛弃疾所说有理:“商人的关系找得快着呢,现在不递折子,等弹劾来了,就已失之被动了。”

说着收起折子,吩咐侍从收好:“今日出不了城了。等到明日一早,立刻发走。”

侍从应是离去。

事情终于讲好,席上的气氛也松了许多。

张镃笑道:“家中近日养了一班歌姬,诸公何不与我一同品美?”

他拍拍掌,随即便有一列窈窕少女应声从对面小楼下走上楼去。

隔着水,清凌凌的歌声雾一样蔓延到众人的脚下。

辛弃疾是词中的行家,立刻听出了特别:“这不是现有的词牌?”

张镃就等着辛弃疾问出这句话呢,得意炫耀道:“这是我府上名为‘新桃’的歌姬所作。她自作词曲而歌之。辛公觉得如何?”

辛弃疾自然笑着点头说好,顺带帮张镃问了问陆游:“陆公也是功甫的半个老师,你觉得你学生所养歌姬如何?”

陆游正因张镃所说的“自作词曲”而惊讶:“府上倒是多有扫眉才子。”

张镃连忙笑着与陆游客气起来。

一曲毕,张镃拍掌叫歌姬前来。

他引来一个打头的歌姬。

名为“新桃”的歌姬面容美丽,身形窈窕,盛妆而来,柔顺地朝众人行礼。

随后,她取出一柄空白无字的绢扇,朝几位郎君娇声道:“奴愿请来诸公墨宝,不知可有官人愿意赏脸?”

这话朝着韩元吉、辛弃疾和陆游去的。

张镃便先欠身过来,朝辛弃疾笑了笑:“素来听闻辛公擅词,不知听闻新桃之歌,可有作一首的心情?”

辛弃疾觉得这名为新桃的歌姬虽歌喉动听,音律却颇有可进益之处,便摇了摇头,笑拒了:“歌声柔美,实乃仙音。凭我之笔,难以描绘啊。”

她唱得还不如老子自己唱得好听呢。

老子虽好色,但也不是没有审美的!

要说到自制词曲,还得是那姜夔最为才华横溢。

自打上回姜夔在宴席上给辛弃疾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后,辛弃疾就总是时不时想到姜夔一回。

和姜夔一比,就是对着美人,辛弃疾也实在很难违心夸出个“好”字来,便手一引,笑呵呵请新桃另择他人。

新桃目光盈盈如水,转到陆游身上,屈膝一礼,相求:“但求陆公一诗。”

陆游并未回视,也没回复。

张镃便劝道:“我家这位新桃最是个才女,平日里又孤高自许,难得见到诸公,忍不住想求些墨宝也是难免的。陆公是我半个老师,教她也就当教我,何不胡乱作一首,也就罢了?”

莲心偷眼去看随众人而来的王娘子,却见她的表情并不紧绷,仍饮食如常,便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这边,陆游想了一想,慢慢吟道:“寒食清明数日了,西园春事又匆匆。梅花自避新桃李,不为高楼一笛风②。”随后持笔,将其一气写于扇上。

张镃点头微笑,又有些疑惑:“眼下可是已近冬日?”

陆游看一眼新桃,淡淡道:“功甫你的歌姬歌喉宛转,叫人想到春日罢了。”

张镃抚掌微笑。

他请新桃去为陆游斟酒作谢。

新桃先按着顺序,给离她更近的辛弃疾斟酒。

辛弃疾笑容满面,拿杯子接了后先朝新桃一致意,仰首喝净,再由新桃斟上第二杯,朝张镃敬酒,“多谢小张官人仗义相助。”第三杯则向着韩元吉:“韩公救我于水火之中,这份爱护之情,辛某难以为报。”

三杯酒下肚,张镃受宠若惊,韩元吉连连推辞,三人谈笑之间,明显更加亲近了。

新桃见辛弃疾对她挥手,便屈屈膝,走到了陆游的身旁。

陆游略一颔首,并不直视她。

新桃只好开口轻声问:“相公可还要奴倒酒?”

陆游道:“你将酒壶放在桌上吧。”

新桃笑一下,点点头,将手中所持的酒壶放在了陆游的案上。

她也随之站在了陆游的身后。

坐于一旁的王娘子这时才略一笑,朝两人这边的方位“我就知道”地点点头。

王娘子起身,离去了。

宴上觥筹交错,侍从往来。一个王娘子的离去,并没有叫众人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坐于莲心身边的辛三郎却略一偏脸儿,朝王娘子离去的方向投去一眼。

...

“你的意思是,王娘子直接离开了?”韩淲有些惊讶,看了眼因收到莲心示意的暗号而也从席间偷溜出来的陆家兄弟两个,“...你确定?”

莲心走在辛三郎身边,对韩淲怀疑的眼神十分不满,“我和三哥亲眼看见的。”

王娘子的座位在屏风之后,其他人看不见,刚好从莲心的角度能看见。

“...好吧,莫非是因为陆伯父给歌姬写词的事?”

韩淲猜测,向面色不太好的陆家兄弟提议,“不如你二人也为王娘子写首词?”

莲心拍了下韩淲的胳膊:“涧泉哥哥,你傻啊,王娘子肯定是气陆伯父不肯给她写词,却要给歌姬写词的事,所以才离席的。你找大家一起给她写,王娘子也不会高兴的。”

韩淲都没顾得上反驳,就“哎哟”一声捂住了胳膊被拍的地方。

半晌,等那片因莲心巨力而发麻的皮肤缓过来时,韩淲才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有理。”

随后,他一巴掌拍向陆子修的脑袋:“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你阿娘!”他指着陆子修,义正词严地对莲心道:“你看,确实该教训教训他。”所以你打他,以后就别打我了吧!

——对不住了,子修!死道友不死贫道,就选你当这个背锅的吧!

陆子修捂着脑袋,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哦。”

韩淲干嘛突然这样?

陆子修心里委屈,顺手也给了站在他身边的陆子坦一下子,才跑去跟上买菊花众人的大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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