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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虚情假意 大抵是,他总觉得我不爱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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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黛注意到那盏琉璃宫灯,虽然此刻未点灯火,依旧璀璨精致,她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才应道:“三日之后。”

晏乐萦说好,旋即在虞黛的注视下,轻轻拨开了琉璃灯下的暗格。

噼啪一声,极轻微的声响,那封泛黄的信笺被晏乐萦拿出来,其下竟然还放着东西——是那颗先前藏在璎珞里的毒药“断肠伤”。

季砚日日都会点这盏灯,可就像他不曾告知晏乐萦其中有这么一封信,他并不会刻意打开这个暗格,反而让晏乐萦有了可乘之机,将此物藏在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虞黛讶然,紧盯着那颗药丸,倏然反应过来,“你是要服毒……”

虞黛原本以为,晏乐萦先前说自戕只是为了稳住事态而已,一切尚有回旋,直至此刻亲眼见晏乐萦还藏着这枚毒药。

她下意识想去夺那枚毒药,晏乐萦快她一步将机杼合上,冲她摇了摇头。

“你何必如此……”虞黛神色复杂。

“你可以向季砚告发我,可是走到如今这步,其实并不太必要了……”晏乐萦笑了笑,倏然又道,“我已经让季砚去救你幼弟了。”

虞黛瞳孔微缩,顿住手。

她认真看着晏乐萦,似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可面色苍白的晏乐萦神色倦倦,整个人看上去空洞又平静。

“之后,你能够自己决定自由来去,但在此之前,我想让你彻底归附季砚一次,助他将季淮的暗线一网打尽。”

此事其实是心照不宣的,可虞黛没想到,晏乐萦真能给她好处,将她不敢告诉季砚的秘密说了出来,还换来季砚救她弟弟的承诺。

虞黛忽然有些心涩,越发觉得晏乐萦何必做到如此,“晏姐姐,你与陛下,你们就不能好——”

“我还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晏乐萦眼看她露出些真情实意的神色,却打断了她的话。

“看在这么多日我们相处的情分上……”她还看了看虞黛颈上系着的那枚玉珏,倏然唤她一声,“阿黛表妹。”

虞黛欲言又止的模样,渐渐平静下来。

“如此活着只令我痛苦。”晏乐萦笃定言之。

“待一切事结束后,我会服下‘断肠伤’,届时请你送我出宫。”言至此处,晏乐萦又笑得有些凄惘,“我怕季砚不会肯。可是我想回家,求你让他不要再执着,求你亲自送我回我母亲身边。”

“若他依旧不肯,你便告诉他这是我一早嘱咐你的,他不会怪你…他从来不会怪无关之人,他只是不想放过我……可是我想放下了。”

季砚不想放过她。

只要她“活着”,他会永远执着,放不过她,也放不过他自己。

只有死,她才能彻底逃离这里,逼他对一切做个了结。

虞黛却忽然有疑,张口欲言,晏乐萦又道:“阿黛表妹,别再多问。若你当真对我有情分,求你…别再多问。”

晏乐萦自知,此等计谋谈不上精妙绝伦,也称不上天衣无缝。

她原也没有多聪明绝顶,何况,被关在这里的大半年里,她觉得自己的精力一点点被消耗殆尽,无数次想要放弃,又咬着牙去想要如何离开。

她只能想到如此了,她已经再也等不了下个机会。

虞黛紧紧抿唇,半晌,她应了下来,又突然道:“……表姐,我好像明白陛下为何那么执着于你了。”

晏乐萦又开始恍惚,但这句话还是让她稍稍凝起注意力,擡眸,却没有看虞黛,她只是勾唇自嘲。

“大抵是……他总觉得我不爱他。因为不爱,所以他便不算真正得到了,于是一直执着吧?”

晏乐萦心想,她是可以哄着自己对季砚虚情假意一阵子。

可她做不到一辈子都如此。

尤其是……假意好像不再是全然的假意,她爱过,也不爱过,渐渐地又说不清了。

于是她更做不到说服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她做不到就这样过下去。

虞黛却摇摇头,“或许不是的,是因为你很坚韧…却又很柔软。”

晏乐萦看她。

“表姐,你对旁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很好,或许陛下……”

虞黛想了想,才继续道:“或许陛下,他很希望永远能得到你的好。”

晏乐萦默然着。

她眼睫轻颤,倏地有些迷茫,也或者有点恍然。

可她难以接话,只能勉强冲虞黛笑笑,今日便言至于此。

待虞黛走后,晏乐萦又发了会儿呆。

季砚还不知何时回来,她再度打开琉璃灯的暗格,思索了一番,撚下一点药丸,放入唇中。

为了保险起见,她要先试一下药性。

昔日她让云娘匀些稀释毒性的药给她,可中途被季砚阻拦,好在她早早让江南的老铃医随着青鄢北上,起初本是想托铃医照顾自己的母亲,没想到会在如今用上。

——她将向摇铃医寻解药的事托付给了妙芙,那药随着家书被置于锦袋之中,如今晏乐萦将锦袋取了出来。

断肠草的辛辣苦涩在唇齿间化开,饶是服了大半解药,晏乐萦还是渐渐感觉喉间烧灼,心口泛疼。

没过多久,五脏六腑也开始绞痛,尤其是肚子,她捂着小腹,这一刻的确有些害怕。

她如果真的死了怎么办?

可是,如今的日子也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晏乐萦不是害怕与季砚过日子,她只是太害怕要永远背负这样沉重的猜疑,两个人心里明明藏了那么深的怨与恨,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般,互相折磨地一辈子走下去。

如此之痛中,晏乐萦打开了那封母亲写给她的家书。

母亲字字句句懊悔自己拖累了她,又怕她从此一蹶不振,于是说自己的命是晏乐萦好不容易救下的,以后都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啊……

晏乐萦看着其上的字,也对自己如此心说。

母亲盼她好好活着,也盼她勇敢,盼她活得恣意洒脱,成为翺翔的雁,而不是被囚困的燕。

*

之后的一两日,晏乐萦愈发感到疲惫,她忍耐着药性化解,想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事,却没想到季砚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

他看出她并不舒服,连忙让太医来诊。

两种药在晏乐萦体内相生又相克,脉象一定乱得可以,这是晏乐萦预料到了的。

她看着太医惊疑不定,一时拿不准主意的样子,心里却很平静,她忽然仰头看向季砚,轻声道:“阿砚哥哥,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

季砚尚在等着太医的答复,并未看晏乐萦,下意识蹙眉低斥,“胡闹。”

明明瞧上去病了,岂有此刻乱跑的道理?

“我只是想…去从前的地方看看,再晒晒太阳……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软糯至极的音色,晏乐萦的语气听上去像服软,又更像某种憧憬与期待。

季砚稍怔,偏头去看她。

那张玉容之间尚有几分苍白憔悴,可她的眼眸却亮晶晶的,像是盛了一片盈盈的光,不是故作温顺媚态的样子,他难得见她这般纯粹、真心实意的一面。季砚的心忽然被揪紧,旋即又松神,感受到自己的动容。

“好。”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朕带你出去。”

这下轮到晏乐萦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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