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带吴钩 “逼君抗燕,才是忠!”……(2/2)
容暄诧异一瞬,父亲他向来恪守规矩,而自己这样离经叛道,原来也像他吗?若是小叔还在,会怎么样呢?
或许这些问题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顾敬没有唤人进来,自己划开火柴,点燃了身侧小桌上的一支短烛。
透过昏昏烛火,他目色不明,没有再如开始般吓唬她,也没有再回答她的话。
只是道:“此后诸事应当与我相商。攻下北宁城时我写的奏折想必也已经到帝都了啊。回去吧,小将军。”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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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容暄又坐在熟悉的正厅下首,与众人共商对敌之法。
燕四皇子率援军到来,无疑是极大地增强了燕军战力。
原本北宁、北阳、北原三城的守军算得上是燕太子嫡系,燕四皇子固然在军中呼声甚高,怕是也很难将手伸进这里。
“燕太子在北宁城失利,甚至被小将军斩去一臂。看来燕皇对他是大失所望,所以才把燕四皇子都派来咯!”
“非也,非也!燕太子身后是上三部的大贵族,到底是老牌势力,一时受挫不代表没有翻盘的机会。”
“那燕四皇子可还把持着十六城里的八座城池,谁的势力大还真不一定!”
“你还不知道燕人嘛,极端崇尚勇武。燕太子都缺一臂了,他身后的人未必不会转投他人,舍四皇子其谁?”
“之前探子报来的消息不是说燕三皇子也颇有些动向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不是,俺没太明白,燕四皇子来了也一样打,管他们那点儿弯弯绕干啥?”
“田冲你都升昭武校尉了,倒是动动脑子。燕四皇子率军入驻北阳城,北阳城原守军可是燕太子党,他们能毫无嫌隙?不在这里做点儿文章岂不是傻子嘛!”
顾敬打断底下的吵嚷,直言道:“我看,必须立刻出兵,于阵前叫破燕四皇子的存在,最好想办法挑起双方的冲突。”
他与容暄的想法不谋而合。
“大将军所说甚是。燕太子不会放任自己的地盘被人占据,我猜测,北原城估计也有守军调过来。我们必须要快,趁着双方尚未磨合妥当,在他们中间留下不可逾越的鸿沟。大不了做个局,让燕四大出风头,再帮帮我的老朋友燕太子,我们便无忧矣。”
官职最高的两位都敲定了大方向,其他人也无二话。
“传令,忠武将军容翎与定远将军杨玄去点兵,于今日正午出战!”顾大将军斩钉截铁道。
“是!”
众人将退去之时,薛举适时发声:“大将军,我昨日在医师院落见受伤的将士们颇为郁郁,连带未伤的士卒们也生了怯战之心。末将以为,此前我军多有大胜,而昨日虽不算大败但确实是狼狈回城,如今是否当以鼓舞士气为先?”
顾敬闻言,很是赞赏:“薛将军心细如发,此乃谠言尔。容将军,可托付于你乎?”
“大将军有命,不敢不从。末将听令!”容暄领命,神色肃然。
行至城外校场,杨玄便先行命人清点兵卒。容暄早已历经多场战役,不像初次上战场怕自己出问题而只敢挑选亲兵。
于是她走上高台静候,望着下方逐渐收拢成形的兄弟们,扬声开口:
“将士们,今日我们站在这里,将向侵占了北阳城的敌军首次发起进攻。我知道,你们中有许多人,在昨日的小小失败后有些畏惧,这很正常。就连我容翎都中了一箭,诸位也见到了受伤更重的兄弟,故而应是想起了那些年被燕军骑马冲阵的恐惧。”
“或许有人会想,我们为什么不退回北固城外去,那里一直是燕军难以攻破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们没得选!”
“太祖皇帝在时,没有人觉得燕军能占据十六座城池,可是他们仍然一刀刀斩断了北地百姓的脊梁;而今,若你觉得退后能免受欺凌,那么请你看着罢!”
“你将看着我们身后的父老乡亲沦为奴隶,看着脚下的土地沾染上妻儿的血泪,看着自己的尸骨被蛮人肆意践踏!”
“大雍,早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们还敢后退吗?你们还能后退吗?今后,我们还要并肩作战无数回,一定还会有人流血牺牲,我只能向你们保证——只要我还在马上,我将永远是冲在最前、撤在最后的那一个!”
“不过,无须为此向上天祈祷,我们自可掌握命运。大雍的士兵不是可以随意丢出的弃子,但凡有方法能够让诸位免于牺牲,大将军必会带领我们去做!就如同今日,我们仅仅是佯败以扰乱燕军军心,诸位可愿与我等同去?”
“愿!愿!愿!”
容暄擡手作出下压的动作,振声道:
“大雍威武!”
“大雍威武!大雍威武!”
“北军必胜!”
“北军必胜!北军必胜!”
环绕在激昂喊声中,祁隐突然疑心自己好像有受惊晕眩的病症。
他望着高台上的那个挺拔身影,连正午的日光都格外偏爱她,像是专门为她的光芒增色而来。
如此,竟分不清是哪一方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