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比纸薄 她就这样路过了她的一生……(2/2)
柳絮冷冷截断:“什么无错,我还不知道这些人么!就是传扬出去,人家也会说刘小姐娇气,不肯替父报仇,实在是不孝。刘老板竟有此不孝女,怕不是还要被人可怜!”
“若被逼迫的是我的女儿,我必然是要处理了那老匹夫。”她的话语间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无错?”
“刘小姐有没有错且先不提,刘老板可是过错太甚了!”
容暄的唇角微微上扬,而眼底分外冰冷,叫人一望刺骨。
“是刘小姐推父亲进湖里么?既不是,何以命刘小姐替他报恩?理从何来!”
纪实甫为其气势所摄,不免压低了声音:“百善孝为先。孝义之道不可违。”
“所谓父慈子孝,那么父不慈则子无须守孝!我想,一个随口就能许出女儿终身大事的父亲,算不得慈爱罢。”
“或许,刘老板是看重女婿人品,不以贫富论英雄,为着女儿好?”容二不确定地弱弱发问。
容暄撚起袖粘上的一点飞絮,冷笑一声:“刘小姐难道是嫁过去忽然不乐意的么?她为表回绝甚至不惜孤身出逃,刘大善人连眼前女儿的性命都不肯发发善心,还管得了以后的好?”
纪实甫不由得拧眉,思索着缓缓吐出:“父亲对女儿有生养之恩,以报此恩来还彼恩,似乎不无道理。”
接话的却是向来温婉的岳小姐。
“说句不好听的,生养的恩情多在母亲而少在父亲。”她面带愁容,嗓子也有点哑,“即使这位刘老板真对女儿有那么星点恩情,犯不上以命相还罢?或者说,其实有的是法子报恩。”
“不必说他实在预料不到会伤及性命。”
纪实甫刚要开口便被噎回去。
他环顾一圈,竟也无人声援自己。
岳银朱不紧不慢地说来:“对寻常女儿家而言,许错夫家真是要命之事。撞柱而亡,她还年纪小,应是对后半辈子很绝望了罢。”
“刘小姐的满月宴我还曾到席,一转眼竟是香消玉殒。我为人母,自然知晓这是何等的痛心!”柳絮接着道。
“姓刘的装了一辈子大善人,我多少能揣度到,他左不过是自认又寻得了扬名的好时机,上赶着要抓住。”她暗自瞥了一眼冷面的定国公,“他家里的姑娘不论嫡庶就有十个,折了一个进去,他连眼泪都掉不了几滴。”
祁隐虽不识得这姑娘,却难免有些为她的故事而心惊。
此刻耳中所闻实则多与他所知相悖,但他很难生出抵触之情。
医者,必有仁心啊。
超脱世俗的神医难得出言关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如何能再帮到刘小姐呢?”
容暄侧首,那双凌润的杏眼像猫儿一般,些许安抚了她心头怒意。
岳银朱低眉:“什么都做不了。暴露身份只会惹祸上身,亦无力扭转他人心中如山般沉重的成见。”
“我会记住刘小姐。”
已是身居高位的定国公铿锵有力地向魂魄许下诺言,他周遭更是无人显露异色,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曾出言反驳。
像是砸入地底的基石,在柳絮的心底也刻下了巨大的凹痕。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很多。
除却定国公,还会有这般人物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的死而发怒么?
她不想管这份嫉恶如仇是不是装的。
能够伪装出来,足以证明他是心有沟壑的主君;而愿意去伪装,才是更为可贵的品质。
她的选择,向来不会错。
日上花稍,莺穿柳带。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连马儿都显露出疲倦,懒懒地向前迈步。车辙深深轧过黄土路,一眼便知份量不轻。
容二拉开车门瞧了一眼,确定自家主君正于车厢内小憩,睡得沉沉,便又放心地掩住了门。
一声粗粝大吼划破宁静。
“弟兄们,上!”
后边马车上的柳絮与纪实甫立时掀帘去看,只见忽然之间山上人影重重。
尚未瞧出眉目,一支木箭穿风袭来,正近面门之时被护卫险险持剑打飞。
纪实甫当即放手,拉着夫人躲回去,焦心道:“前些日子国公派了三百人回青州去照应平阳郡夫人,又遣走二百人先行探路,现下我们人不够多呀!”
柳絮也有些担忧:“破财事小,伤人事大。咱们别去添乱,先安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