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温热 脸上犹带泪痕,眼尾微有泛……(2/2)
容暄一目十行地阅过信上字句,尚未出言,便听银朱开口:
“夫人去青州前,当地虽是鱼米之乡,但盈收的生意多为豪族所占据,平民百姓只承着重税之压却不得利好,谋生亦难。而夫人经营的来往商队广收小郎,又收容孤女寡妇,加上平素乐善好施,可称不少人因她而得活。”
她有如听到自己的无上赞誉般,双眸满盛笑意:“百姓只知谁于他们有恩,如何会管此人为男还是为女,或是有甚么不寻常的身份呢?”
容一与容二被国公下命令去歇息了,唯有容三伴她身旁,默默给见底的杯盏续上清茶。
容暄随手折起信笺,淡淡一笑:“青州与庆州所驻亲卫共计不过九百余数,即使夫人又征召了护卫,也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可见,百姓之相助居功甚伟。”
她举杯,润了润喉。
“国公,魏元帝当年见众臣之时,因衣冠不整得司徒太傅面斥,以其不重视国之大事而谏言,后魏元帝幡然醒悟,再不复此行。您是成大事者,但也要注重些小节。”
纪实甫倒不是刻意要打破欢欣氛围,只不过他视主君为明主,难免要直言进谏,没多想便出言。
“纪公忠直,然吾不好再整衣冠,还请您暂先绕过则个罢!”
容三微皱眉头,轻声道:“今日激战甚烈,国公腰侧中箭,伤痛不已。方才祁先生给上了些药,国公却不得暂歇,又得为了这消息急急赶来。”
见纪实甫立时流露歉意,就要拱手弯腰,她摆手制止:“纪公言之无错,何必行此虚礼。上回你就为着些许相异的看法来寻我致歉,须知谏臣难得,别没落了你‘天下第一直人’的名号!”
话虽是朝着他讲,容暄却往柳絮的方向递了个眼神。
柳夫人心知主君明察善断,必是猜到是自己提醒老纪莫要对着主君言辞失敬。可主君并不与皇帝相类,她从不看重边边角角的礼仪,而是在乎办实事的人才。
那纪实甫他,真算是撞了好运。
薛举亦是相劝:“若是主君心眼小些,我早就该被踢出定国公府了!”
“国公,咱们的人都会干活儿,这才半日,军功名册竟已是登记完全了!”他扬眉大笑,“多亏了纪先生前段时间的心力,这军功晋升的制度实行得好,此战尽是勇士啊!”
“国公可不要吝啬封赏。对了,今日登楼鼓舞士气的是位女子呢!”
容暄闻言,来了些兴趣:“哦,叫什么名啊?”
薛举将名册递过:“嗐,穷苦人家哪有什么名字,就叫关大。我知晓她,汉阳城人士,家里叫她大娘子,平素训练拼命得很,您可得特别嘉奖一番!”
“这是自然。”容暄郑重颔首,“关姑娘应为我们容家女骑的榜样,借此也教世人看看,巾帼何必让须眉!”
岳银朱甫一擡眼,对上主君的目光,附和道:“这样的勇士,当然是会流芳百世的,名字也不能含糊了去。不如寻个机会我去见见,看这位关姑娘愿不愿意再择个名。”
纪实甫不由得赞叹:“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千百年来,竟无人揭破这道理。看来仙师的紫微星一说,不是虚言。”
“我见识浅薄,不免想问问,夫人身边之人可能信任?毕竟现下青州虽未起大片硝烟,但迟早要与朝廷交战,这些征伐战事,得有靠得住的人帮着操持。”他思索片刻,又补充道。
“纪公放心。”
容暄将亦秋与柯伯的身份和盘托出,又提及岳银青与段正明的成长,算是牢靠。
只是,她也有些担忧在:“奈何跟着母亲的亲卫多是从早年的战场所归,且她少了朝廷正经任命的官职,调派禁军到底不能如指臂使。故,于我而言,秦州亟需拿下,好去与那边儿势力相接。”
“国公说得是。”岳银朱搁下茶盏,“临近冬日,燕雍边境未必安稳无事,到那时备不住要分兵北上,而这边儿的战事还是早早了结了好。”
薛举重重点头:“顾大将军如今态度暧昧,我还忧心边军那里万一埋着隐患,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如此,至少要保证咱们与朝廷可僵持着,才能腾出手来处理。”
“是这个理儿。”
柳絮亦禀报道:“国公,您早前嘱咐的暗探一事,我也差不多做成了。”
“秦州一律封锁百姓出入,从晋州来的人要进城更是想都不要想。于是他们几个绕了大圈子,走灵州的路进去,前两日传信回来,道是已至郁林郡。”她娓娓道来,“这下,咱们要将其城收入麾下,定能轻松些许。”
“好!”
容暄摩挲着桌角,觉得时机正好。
她凤眸微眯,将心间成算化作厉语:“我欲自立为王,诸君可愿助我?”
而在场之人,等这一刻已然很久了。
郁林郡的守军也在等,希冀着帝都能再派援军。
却不知,对面的叛军愈加壮大了。更不知,此时的帝都犹如鼎鱼幕燕,实难有所襄助。
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