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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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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

整个农历新年,时纯都躺在被布置成莲湖公寓的VIP病房里,陪着她的除了偶尔跑过来一呆就是一整天的苏垚垚,就是两名轮班照顾她的女护工,是从小院那边调过来的聋哑人。

期间金卓岸带着几位专家公事公办地来过一次,让她签了几份手术告知书以及事故补偿协议,顺便告诉她,已经给烊京电视台和学校那边打过了招呼,让她安心养病,万事不要费心。

从始至终,裴今澜一面都没有露。

可时纯却夜夜都能梦到他,然后抽搐,惊醒,难眠,在这座牢笼一样的地方喘不过气来的用药物维持生机。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有些异样,见不得一点鲜花,害怕所有黑暗,有时候护工打开电视,画面里播到偶像剧里男女主亲密接触,她都会觉得难以形容的躁郁不安。

月底,时纯勉强能够下地活动,她撑着助步器在房间里绕了两圈,身上的病服就湿了一层汗,路过洗手间里的镜子时,她被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怔在原地消化了许久,才说服自己那个瘦的跟竹竿一样,形容枯槁又如同惊弓之鸟的人就是自己。

这天傍晚,她罕见地没有拒绝送来的餐饭,喜欢的不喜欢的统统吃的干干净净。

护工静悄悄的离开,临走时特意给她留了灯。

时纯打开手机,许久没有看的对话框里塞满了留言和讯息。

朱衣衣说有人给她安排了手术,术后恢复的非常好,承诺说等她来日发达一定会加倍报答。岑铭拉的那个四人小群里,唐森晓发了好几张滨城游玩的短视频,艾特岑铭骂他放鸽子,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半句不提她,却句句都在给她解闷。

就连许久不联系的杨璃,也罕见地问了句“你还好吗”,又极有分寸地没继续深究。

这些事。

九分裴今澜的安排,一分是旁人看热闹。

时纯有些记不清时间,特意去看了眼日历,就看到醒目的日期跃然眼前,她去搜网上的新闻,意料之中地没有找到关于裴今澜婚讯的报道。

是封锁了消息,还是延迟了婚礼。

自那天之后,除了这提醒意味过于明显的房子,时纯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她忍不住心生绝望,难道他真的要把自己圈死在这里,等着他结婚生子,让她像个物件似的随他取用?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报复,其实已经把自己抛之脑后。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说不出是难过还是不难过,整颗心都像是被搬空了,只剩下肢体关节,任凭这里的人摆弄处置。

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地的声响,时纯猛地坐起身,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陌生动静出现,虽然听起来极具压迫感,也不讨人喜欢,但好歹,证明她还活着,还在人世间。

“你有病啊!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被人拍到了,我怎么解释得清。”

百灵鸟似的嗓音冒了出来,她其实压得很低,可在这栋近乎死寂的大楼里,某些字句还是能捕捉到一点。

“拍到就拍到,你还怕我不认?”

说话的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差劲,听上去应该已经忍了很久,此时被眼前的人激怒,口不择言道,“元霜你他妈故意跟我闹是吧?别告诉我,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心疼了?婚事推迟,我看最失望的就是你。”

时纯隐约听到最后半句话,恍然大悟,原来和靳廷钰吵架的人,就是薛元霜。

她专门去检索过薛元霜。

烊京大天色舞苑出道,沪圈薛家二小姐,粉丝过亿的国民女演员,正如朱衣衣当初所言,是个她们永远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外面的争吵声愈演愈烈,时纯屏息听着,有种被迫偷窥旁人隐私的背德感。

无聊,也算解闷。

“你管好你自己,少给我扣屎盆子!裴今澜出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他的行程安排向来严密,除了自己人谁能去给线路动手脚?要不是那辆车意外碰撞,恐怕人早就上路了,你现在能找人顶锅,日后东窗事发,我看你怎么收场!”

“死了不是正好?你改嫁我,裴家的一切不都是你和我的。”靳廷钰眼底像钻了条毒蛇,阴沉沉地逼问她,“还是说,你就那么想嫁给他。”

“是又怎么样?”薛元霜带了点赌气的意味,“我就是要倒贴裴今澜。”

透过半指宽的单向玻璃门板,时纯看到她用指头戳着靳廷钰的胸膛,咄咄逼人道,“不贴他,难道我上赶着你?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行?”

“怪不得爷爷提议时,你们家答应的那么爽快。”靳廷钰狠命搂过薛元霜的后颈,趁势去咬她的嘴唇,薛元霜擡腿挡开人,随着一记巴掌声响起,时纯听到她口齿清晰道:“我是你嫂子,信不信我闹出去,有人会收拾你。”

靳廷钰扯了下嘴角,擦肩而过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瞧好吧!看谁收拾谁。”

“你就非得和他对着干!”薛元霜气急怒极,字字句句都在挑战靳廷钰的底线jsg,“裴家对你仁至义尽,只要你安分点,还愁后半辈子没好日子过?”

靳廷钰被狠狠戳了脊梁骨,磨着牙扭头吼道,“让我做条狗,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讨生活?凭什么?”他咬牙切齿道,“薛元霜,你最好别后悔!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好日子’,到时候,我一定亲自给你备贺礼。”

曲终人散,时纯听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撑着助步器下地,打开了房门。

往常楼道里总会有人守着,像今日这样的吵闹绝不会发生。

靳廷钰和薛元霜的对话内容她听得断断续续,并不真切,似乎是提及过裴今澜的名字,还说到了那场车祸。

难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狐疑,就沿着楼梯口试探着慢慢往下走。

这栋楼的VIP病房是个螺旋状的回字形,她住在最高层,往下走也只有一间病房,往常护工带她在外面散步从来都是绕道走,从没有下去过。

夜晚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时纯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动,勉力走到楼梯拐角,就已经是筋疲力竭。

她正扶着楼梯缓口气,就听到熟悉的滚轮响声,紧接着有医护人员匆忙开门,围拥着一张病床进了病房。房门打开,光线透了出来,时纯看到原本照顾自己的那两个护工,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紧接着金卓岸也肃着脸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她猛地收回视线往后靠,方才一晃而过的苍白面孔,却像是烙印在了脑海里,任她怎么擦除都无法消弭。

护工是后半夜才回来的,时纯闭着眼,一直都没有睡着。

次日,她照常吃完早饭,坐在窗前看了会外面的融雪,然后给金卓岸拨了个电话。

“我想转院。”

时纯头也没擡,趴在窗台上直接开口。

她知道,只要楼下那个人愿意放过自己,他就可以办得到。

金卓岸斟酌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只说了句要咨询完医生再给答复,就直接推门离开。

时纯安静地等着,心里却无比清楚,他哪是要去请示医生,分明是医生要听裴今澜的示下。

昨晚,那场急救一直回想在时纯脑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久裴今澜一直都未出现,为什么昨晚薛元霜会和靳廷钰躲在楼顶吵架,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刻,她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裴今澜,他也在那场爆炸里受了伤,就住在她的楼下,和她共用一班护工人员。

所以,哪怕是这种时候,他还是在监控她的身体,摆布她的灵魂。

鬼使神差地,时纯在手机里搜了薛元霜的名字。

她的社交平台运营的很完美,内容温柔妥帖,知性美好,时纯往下划了几条,发现文案的风格十分眼熟,想了半天,又在评论区的翻了翻,终于看到几条自己曾经亲口教别人的水军引导话术逻辑。

明明离开杨璃的工作室也没多久,可再次重逢,却是在这样物是人非,身不由己的情景之下,时纯心里觉得苦涩,又有种命运使然的悲哀感。

薛元霜的词条广场很少有负面评论,唯一算得上是“黑料”的,也就最新动态里某媒体爆出她连续一个月出入医院探望未婚夫的娱乐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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