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十四句（2/2）

话音未落莫宁已经满眼通红，颤着手给自己把酒满上。

顾清越尚还清醒，没阻止她，清浅地笑了笑，“中国女人一生要强。”

“我们都是普通家庭，要是不忙工作孩子怎么养？一个月奶粉开销就多少了，平城房价又是多少，他觉得我变得多，可是人怎么能一直活在校园里？”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才十几岁，这辈子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不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了，我不赚钱怎么办？让我女儿想买个芭比都不敢跟我开口吗？”

“我错了吗？”

有没有错莫宁心里早就有答案，她反反复复强调的问题也根本不需要得到来自顾清越的回答，不过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

“我其实也妥协了很多，他不是平城人，一开始婚房都买不起，是我第一个剧本…剧本的制片人向当时的老陆总推荐了我，拿到几个大制作才挣到了首付，他不会赚钱没…没关系，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是问题，他说…他说在我们的关系里没有自尊了，多可笑。”一反常态带着点哭腔，话说得断断续续，几乎一度说不下去。

早年房车都买不起的时候自尊不见踪影，如今享受够了青春自尊作祟了，大概是薛定谔的自尊吧。

顾清越酒劲有点儿上头，本来想指责对方几句，恍惚间又觉得这也没有任何意义，捋了捋对方抽象的逻辑：“宁姐，如果你赚不到这么多钱，出轨的理由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了。”

一口咬下一块芋头，莫宁一拍大腿，“这男人真是贱死的！”

“后来那只狗呢？”顾清越自己养狗，肯定是听不了这种事，一直惦记着。

莫宁吸吸鼻子，平复了情绪，“我第二天在周围找了很久才在桥底找到了，找了个本地的领养，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么忙是养不好的，本来也在找领养了。”

“真好，过得好吗？”

“给你看看，新主人很有耐心，现在还会给我报告。”莫宁打开相册，屏幕里的大狗笑眯眯地奔跑玩飞盘。

“可以年后来跟我们家芋圆交交朋友。”顾清越帮她锁上手机。

“要带回来了？”

“嗯，现在对未来有点想法了。”

莫宁：“因为秦老师？”

顾清越：“一部分吧？”

芋圆从小身体不好，的确是不适合长途飞行的，顾清越一开始回国时并不确定未来的方向，也就没有考虑过要让她跟着自己奔波，如今生活有了新的变化，将她带回来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来，为新生活。”莫宁主动举杯。

顾清越笑了，晃了晃酒液，擡手碰杯，“为新生活。”

两人酒量都不算太好，但喝得很慢，保持着微醺的状态，边胡乱聊天边喝到最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莫宁终于撑不住隔着长桌捂着脸无声大哭起来。

空气里细微的尘埃随着气流昏浮，顾清越撑着腮，在桌上试图将筷子立起来，甚至没擡头，专业的陪哭选手现在选择了沉默。

酒精在头脑里肆虐，意识在一声声的抽泣里清醒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莫宁收了哭，大概是连日来身体和心理都保持着高速运转的状态，疲倦得趴在桌上就睡着了，眼下的青黑在冷色顶光下愈发明显。

“宁姐。”顾清越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她毫无反应，甚至哼哼唧唧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趴着。

大概是叫不醒了。

现在的麻烦是该怎么把她搞到房间里去。

就很体现平时运动的重要性，顾清越看着自己纤弱无力的手臂很惆怅。

“如果我不小心把你摔了……希望你明天起来不记得。”

不管过程如何，但最后还是艰难将莫宁扛到自己床上睡了，又怕她会吐准备好了纸巾和水盆，稍稍收拾了一下酒瓶和碗碟就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暖热的水流加速了血液的流动，水雾漫起之后在脑内偃旗息鼓的酒精就重新占了上风，到最后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意识已经接近混沌，脚下完全在发飘了。

这样的精神状态就很适合……骚扰一下隔壁的邻居。

顾清越一向行动力惊人，刚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就已经往外走了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门铃已经响到了第三声。

正独自在家处理工作的秦默连晚饭都忘了吃，拉开门就是身段柔软眼神迷离的长发美人往自己怀里扑，美色直白得不得了。

她刚洗过澡，只穿了一条吊带丝质睡裙，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已经被冷意包裹，发间还带着些许潮意，与微弱香气一起扑面而来的是更浓重的酒气。

“喝醉了？”顺势把人揽进怀里。

祖传嘴硬：“我可没醉。”

还撅起了嘴，“不信你试试？”

她的双唇粉嫩莹润，精致的鼻峰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水汽，眼底是迷乱的引诱。

这谁受得了？

反正不是他。

如今已经不再是醉酒后未经允许就不敢擅自妄动的关系了。

所以他回过身将人带进了家门就垂眸覆过去仔细检查了，唇舌之间每一处细节都一一碰触，呼吸交缠。

直吻得彼此都气喘吁吁，贴紧的肌肤热度攀升，几乎要灼伤彼此。

顾清越勉强撑起理智。

“……我家没有多余的被子了，你今晚要不要收留我？”